“那么正义呢？正义又是什么？”

范御史有些控制不住了，一滴泪水从他苍老的脸庞滑落了下来，他却颤抖着唇，声音坚定：“正义？什么正义？我告诉你！陛下就是天，陛下就是地，陛下就是唯一的正义！我可怜的六殿下……他是个好孩子，他看不得这些，可是不行啊，历史上那么多的皇帝，真正的圣明之主有几个？再荒淫无道，愚蠢无比的也要安安稳稳坐在皇位上，因为陛下未崩之前，换天就是要天翻地覆！”

魏临轩轻轻闭了闭眼睛。

“多谢大人，我懂了。”

范御史也许是觉得自己此刻神情太过狼狈，不想让人看见，所以匆匆的转过身去擦干泪水。

魏临轩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有几分复杂。

范御史是个通透的臣子，心思赤诚，却也不认死理。他心软却也无情，是因为他心中只有一个衡量的标准，那就是江山社稷。

魏临轩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知道接下来的自己估计要为六皇子焦头烂额，但不知为何就觉得有几分可笑。

多少人眼馋的王座，不过如此。

他收起了眼底的冷笑，换上了一贯温顺谦和的神情，和范御史一起迈进了御书房。

……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皇帝忽然捉拿六皇子，毫不留情的将六皇子打入了天牢。

对外一点说法也没有，但是结合如今长安城中的大事，街坊酒肆之间已经传开，就是6皇子编撰的流言，意图大逆不道。

有些名声沾上了就洗不清，有些事情即使最终真相大白，皇帝也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过错。

魏少年不得不感叹太子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毒。

这些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在那封信之前，都是模仿六皇子笔记写的一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和计划，纸张的新旧，墨干的时间，都让人查不出什么纰漏来。

把那封皇帝和敌国互通的信也放在那里，范御史看见了会对皇帝失望，心里埋下一根刺，皇帝知道了会因为自己干的事情被儿子悉知而不敢面对他当面质问，只想赶紧把他弄死。

他隐忍折伏，装病扮弱，就像一条阴暗的毒蛇，挂在树梢上冷冷的盯着一切。

欧阳笑和魏临轩终于找到了机会，借着审讯的缘由来到了天牢，见六皇子一面。

谁能想到这个地方，前些天还是关押周容予的地方，还是靠六皇子无私的帮助，周容予才能逃脱困境。

“你们来了？”

第482章 危情

听见牢房内传来了六皇子的声音，魏临轩和欧阳笑都赶紧跑了过去，欧阳笑双手抓住铁门，手心立刻蹭上一层厚厚的铁锈，但是他已经无暇顾及，紧紧盯着牢房内艰难的迈着步子向他们走来的人。

六皇子披散着头发，看起来苦兮兮的，脚上拴着镣铐有些限制他的行动，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道：“有没有水？”

欧阳笑赶紧拿出身上挂着的水袋，把盖子拧开之后，隔着铁门的空隙递给了六皇子。

六皇子用自己被镣铐拴住的手艰难地拿住水袋，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殿下……”

六皇子喝完的水神情看起来平稳了一些，他睁着有些湿润的眼睛看了看欧阳笑，又看了看魏临轩。

“就怕我会连累你们了。”

“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欧阳笑急道：“那些信都和殿下没有关系，都是伪造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证明殿下的清白！”

六皇子缓缓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

“我知道你对我忠心，但是没用的。父皇已经将我打入了天牢，就算最后查出来我是清白的，也难免生了怀疑之心，况且关系他的颜面，他多半会将错就错，即使……我是他的儿子。”

话音到最后有了几分苦涩。生在皇家早已不期待什么亲情，但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难免还是失落。

六皇子一只手撑在墙上，微微垂着头。

“这一次我是在劫难逃了，只怕连累了你们。”

“殿下！”魏临轩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大，顿时引起了六皇子的注意。

清冷的眼眸看着六皇子，坚定的说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不如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六皇子神情有几分惊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渐渐变得惶恐。

“你是要我造反呐……”

欧阳笑听见造反最开始也是震惊，不过随后就反应了过来。

“殿下，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了，没有退路了！”

“我拿什么造反？”他苦笑着，声音绝望：“我手中根本没有兵权，况且现在我是以这样的名声被打入天牢，即便侥幸成功了，那些虎视眈眈盯着我的人轻易就可以揭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