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619)
……
薛景寒率先反应过来,松开了苏戚的手腕。
“抱歉。”
苏戚沉默一瞬,摇头:“没事。”
她的确很不喜欢蜘蛛,住在落清园和薛宅的时候,总要人把园子房梁打扫干净。换做以前,薛景寒如此动作并不奇怪。
但现在的他,怎会在意这些。
“是身体本能。”薛景寒出言解释,不自觉地搓了下手指,指腹仿佛还残留着苏戚手腕的温度。“并非故意要冒犯你。”
看见蜘蛛垂吊而下,他想都没想,就拉住了苏戚。
“哦。”苏戚说话轻飘飘的,“薛相的本能真奇怪。”
听在薛景寒耳朵里,就仿佛嘲笑他行事乖张,螺阳山上捅人挺利索,这会儿倒知道护她了。
薛景寒垂下眼帘。
他该说什么呢?
说先前法阵威力太大,自己不受控制,现在渐渐自由了,感情的缺失欺骗不了身体,所以才会保护她?
说自己如今已经不会庸人自扰,爱便是爱,过往的一切无需否认,他该好好待她,补偿她?
他能把所有的理由铺陈清楚,冷静讲述给苏戚,但这些话没有诚意,她也不稀罕,不在乎。
破镜永难重圆。
也许像她说的,一别两宽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薛景寒知道,等自己痊愈之后,恐怕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决定。更别提他现在想到和离二字,便会窒息难忍。
“季阿暖。”
苏戚唤他。
“你若认不清自己的想法,就出去走走,散散心罢。”她说,“走一走,看看别人的活法。”
薛景寒定定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好。”
第二天早晨,丞相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苏戚倚在窗前,皱着眉头咕嘟咕嘟灌药汤。鱼娘抱着阿随,问她:“你跟姓薛的说什么了,他走得这么利索?”
私下里,鱼娘对薛景寒并无尊敬或畏惧之情,总是唤作“姓薛的”。
苏戚用手帕擦擦嘴,咬了块黄糖压苦味,含糊答道:“没啥,他那人心思重,我给他指条路。就当贫道我日行一善,为迷途之人指点迷津……”
鱼娘翻了个白眼:“胡扯吧你。”
苏戚不争辩。
她的提议的确随性,没想到薛景寒会轻易遵从。
大概这个人实在过得浑噩,找不到活下去的方向,旁人伸来枯枝,也要当作救命稻草。
若他能早日痊愈,也算好事一桩。现在这个样子,让人生气都生不起来。
“我觉得他挺可怜的。”苏戚笑了笑,有些自嘲,“可是轮不到我来原谅他,关怀他。谁又活得容易呢?只能说造化弄人,遭了这么多罪,连个仇恨的对象都找不出来。”
鱼娘问:“你不跟他讨说法,要赔偿?”
苏戚摇头:“算了,没意思。都过去吧,懒得关心这些破事了。”
她的眉眼挂着淡淡的倦怠。仿佛对过往的一切已不在意。
可是哪能真正不在意呢?鱼娘心里清楚,自从薛景寒来了以后,苏戚晚上总是睡不好,出神的次数也变多了。偶尔还会不由自主按住心口,仿佛疼痛再次归回。
螺阳山受的伤,总归太重了啊。
……
薛景寒一走,苏戚便继续准备回京事宜。
许是汤窦那边得了指示,安插在苏戚身边的眼线都撤掉了。她出入宅院,行止自由,再无束缚感。
刈城内外,关于鱼钱仙师的舆论,正在逐渐消退热度。
苏戚等了四五日,收拾行装带着鱼娘姚常思等人离开。大衍通信不便,她没必要再等北地来人,既然出行无甚危险,身边又有萧问亭和断荆,不如尽早归家。
当然,得悄摸摸地走,别声张。
苏戚换回女子装扮,玉簪罗裙薄粉敷面,谁也不能把她和鱼钱仙师联系起来。
如今的身份是商户之女,拖家带口回京省亲。萧问亭有一手易容功夫,自告奋勇给其他人都画了脸,于是鱼娘变成了苏戚的娘,断荆是兄长,姚常思为姊妹,萧问亭自己是胞弟。阿随倒不需要打扮,路上由苏戚抱着,对外称作幼子。
外加一个口风严实的乳娘,一群人堂而皇之上路了。
女眷乘车,男子骑马。
早晨顺利出城,没受到多少阻碍。城东宅院里的人,都被萧问亭下了药,估计睡到正午才能醒。
车马前行,萧问亭嘴里不闲着,一会儿吃肉干,一会儿敲窗骚扰苏戚。
“苏姐姐,不给薛相打招呼,真的好么?”
苏戚:“难道你要等他回来,一起走?”
萧问亭当然不想跟薛景寒同行。他夸张地打了个哆嗦,继续啃肉干去了。
苏戚坐在摇晃的车厢里,闭目养神。
她现在只想尽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