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587)
他受不了。
所以他害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也互相残杀。后来死得只剩未央了,他直接丢弃这个女儿,打着替天行道的口号杀往京城。
大衍终究没变成他的大衍,坐上皇位的,是他的女儿。
虽然坐了也没什么用。
薛景寒不放权,莫余卿只能困在皇宫思考人生。
苏戚听胖妇人絮絮叨叨讲解了半天,大致知晓自己身处丰南国西北边角,再往东走个百里路,穿过四五个村子,就能见到城池。昭月城,暮华城,刈城,箜箜城……总之就是些名称要么附庸风雅要么随便的地方。
新帝登基后,丰南国其实不能称作丰南国,已经改为丰南郡了。各座城池划拉着分县而治,原来的官员,品级高些基本都死了,底下没参与谋反的小官小吏削了待遇降了职,继续留任。新上任的郡守和县令等人还没打出名堂来。
老百姓不太懂这些,边远乡邑里的农人更是糊涂,常常按着旧时的习惯说话,称呼封地为丰南国,莫望为丰南王——后面这叫法倒是对的,然而总要添一句,他是反贼。
之前为了让莫余卿顺利登基,御史大夫等人费劲吧咧地把丰南王夸成救国救民的功臣。有些偏远地方的百姓不知道,只知莫望谋反被沈舒阳杀了,封地也被军队洗了一遍。当时田地里都躺着人头呢!他们拍着心口说,地里的土都浸湿了,长出来的庄稼没人敢吃。
——那是莫望被斩首后,沈舒阳派兵过来清算所致。以及,兵败后流窜回来的莫望残部,用屠杀的方式泄愤示威。
苏戚听完这些事情后,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她纠正道:“如今未央……也就是陛下,已经登基了,丰南王不能称作反贼。”
这么称呼容易惹麻烦。
石疙瘩村的人笑着点头:“未央是个好娃娃,当皇帝也不奇怪嘛。以前我们就觉得她比丰南王强,寒冬腊月还在昭月城施粥呢。”
然后抒发些男娃女娃都是金贵娃的感慨。
苏戚:真的,我比较担心你们这种不长心眼的说话习惯。
……
石疙瘩村人基本都挺淳朴,换个词儿叫做憨。
他们好奇苏戚身上的刀伤箭伤怎么来,苏戚就编故事,哀愁地诉说自己坎坷的遭遇。她本住乌山郡临溪县,嫁了个负心薄幸汉,婚前百般誓言,婚后一朝变心。丈夫勾搭上外面的美娇娘,强行休弃妻子,于是她只好带着孩儿南下投奔娘家,哪知路上遇到劫匪,孩子丢了,自己死里逃生来到石疙瘩村……
众人听得摇头叹息,心软者偷偷拭泪。可怜啊,这小娘子也不知遭了多少罪,看看都混成乞丐了,饿得只剩把骨头,前胸后背都分不清,起初还以为是个小伙子呢。
胖妇人问:“小娘子怎么称呼?”
苏戚抽噎了一声:“鱼钱。”
这个创意采自鱼娘和钱香儿的姓氏。
有人接着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去哪边儿?”
另一个壮硕魁梧的大汉捏紧拳头,同仇敌忾:“若是我,肯定先回去把兄弟叔伯叫上,去临溪县把那对奸夫淫妇拉出来,扒光衣服示众!”
苏戚咳嗽了下:“谢谢大哥,那奸夫命薄,已经病死了。”
众人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七嘴八舌唠叨几句,便有好心的拉她去家里,擦擦洗洗,包扎下伤口。苏戚洗掉满身的灰尘与血迹,穿上粗布衣裳,将蓬乱披散的头发松松挽起,刻意遮住半张脸。
对外的说辞是,左脸被劫匪划伤,见不得人。
反正先前蓬头垢面的,他们也没看清她的脸。
推门走出来,收留她的农妇顿时讶然惊呼,更加深信苏戚的遭遇。
这模样,这举止,当然不可能是乞丐,就是个命途坎坷的娇娘子嘛!
苏戚得到了热情的招待。身上的伤口用土方子包扎好,又在四五个换牙孩子的注视下,喝了一大碗汤面。热腾腾的,没什么滋味,但足够填补空虚的胃。
太难了,她终于吃上正常饭了。
苏戚很感动,坐在院子里给几个孩子讲起了改良版童话故事。比如某国皇子把全国上下的美人聚集起来设宴作乐,挑选成亲的妻子,结果和人月下私会后不想让人走,争执中留下姑娘的鞋履。后来拿着鞋找人,竟然不记得姑娘的脸,只找能穿进这双鞋的美人。
这个故事告诉世人,再矜贵的男子也有可能是个流氓,而且是无情无耻的流氓。
讲累了苏戚就带着他们玩花绳,在地上画格子跳。后来几个孩子玩儿得开心,她便站在旁边看。看他们无忧无虑的笑脸,听雀儿般的喊叫声。
平和,简单,不知世事。
苏戚在石疙瘩村呆了两天,便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