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548)
天寒地冻的,穆念青胡乱吃了个半饱,又灌了许多烈酒,始终见不到营帐那边有何动静。他心里担忧,实在坐不住,找了个由头脱身,端着新烤的兔肉掀开帐子。
“给你送吃食。”
说完,才大跨步进去,把兔肉放到案几上。视线随意一扫,发现先前送来的食物几乎没动过,语气不由重了几分,“你不好好吃东西,身体如何能好?”
苏戚捏着筷子,想解释什么,穆念青已经出去了。
她往嘴里送了块肉,细细地嚼着,然后吞咽入喉。
穆念青原是误会了。她并没有怠慢身体的意思,只是长久以来形成了习惯,吃饭总得慢慢吃,防止呛住噎住。
也许这个习惯很难再改了。
……
薛景寒回到小院,杀戈迎上来,说:“断荆要不行了。”
他沉默一瞬,问道:“我不是说过,要留着他么?”
杀戈没言语。
当时断荆被萧问亭拖回来,关押的地方是萧家人在管。很显然,他们没把断荆的命当回事。
薛景寒也想通了这里头的因由,吩咐道:“你亲自去,给他治伤。”
得了命令,杀戈不再耽搁,匆匆告退。
薛景寒回到卧房,脱了外袍想歇息,又总觉得身上沾染了不干净的味道。他在城墙上站了半个多时辰,听迟梦讲述宏图大志,看底下心智混乱的男女跪拜栾灵。到最后,便隐隐有些反胃。
唤人烧了水,薛景寒再次沐浴更衣。
萧家人做事细心,完全照顾着大宗伯的喜好,但凡他沐浴休憩,旁边都备着糖块与柘浆。
薛景寒并不喜欢这种齁甜的吃食,即便脑子里被塞进另一段记忆,也不能改变他现今的习惯。
他不畏寒,不嗜甜,更对星象祭祀毫无兴趣。
看见八足蟒没有触动,听周围人提起复国大计,也没什么感觉。
这也许是法阵带来的症状。
又或者因为……
他还是他,无法把自己当作巫夏。
薛景寒回到卧房,发觉床上已经躺了个女人。几乎没穿什么衣服,只笼着暗红的薄纱,一头青丝蜿蜒而下。
女人有张单薄而清丽的脸,神色带着难以掩饰的憔悴,眼睛却亮着光。
“薛相。”
她爬起来,摆成跪坐的姿势,“薛相来啦。”
薛景寒渐渐拧起眉心。
“谁把你送进来的?”
戚映萱歪了歪脑袋,表情有些懵懂:“薛相?”
薛景寒冷声道:“出去。”
戚映萱吃了一吓,瑟缩着往里退去,讷讷道:“他们叫我来服侍您……”
这个“他们”,想也知道是萧家人。
薛景寒大致能猜到,戚映萱为何会被送到房中。这位流落异乡的千金小姐,不管不顾地呼唤求救,仿佛与他有旧。而他想起挽春园的诬陷案,多看了她几眼。
于是被萧家人误会,闹出这么个事儿来。
“薛相。”戚映萱再次唤道,“您不高兴么?今天合该是个好日子……他们说,我要与薛相洞房呀。”
提到洞房二字,她抿着嘴笑起来,眼梢泛着羞涩的春意。“我自是欢喜的,薛相注定与我成亲,做我的夫君。只是为难我爹爹,以后他该怎么称呼薛相呢?等回门的时候……”
她颠三倒四说着臆想的话语,似乎忘记父亲戚建章因盗窃国库已被处死。
薛景寒没兴趣听下去,转身出了门,唤人重新收拾间干净屋子。迟梦闻讯而来,见他面覆寒霜,便知好心办错事,赶紧派人把卧房里的戚二弄出去。
“是我逾矩,多管闲事了。”迟梦小心翼翼道,“大人原在宗庙,向来不碰这些的。”
薛景寒只看着她,唇边噙着冷笑。
迟梦试探着问:“那女子……该当如何?”
薛景寒径直进屋。
被甩了脸子,迟梦踟蹰片刻,实在拿不定对方的意思,便嘱咐手下将戚二看管好,莫要送回人牲那里。
……
薛景寒只觉得可笑。
从螺阳山到栾陵,魏萧两家的人都在明里暗里试探他。想从他身上寻找巫夏的痕迹,又觊觎他丞相的身份。把他当成无私欲的大宗伯,同时也将他看作世俗之人,竭力讨好。
薛景寒见惯了人心险恶世态炎凉,对这些人的行径,倒也不感到惊讶。
但总归排斥得很。
在他看来,魏氏和萧氏,有一个算一个……脑子都有病。
劫掠无辜百姓驯养为人牲,是病。
谋划着篡夺大衍让所有人信奉八足蟒,是病。
为了巫夏的预言,蛰伏螺阳山三百年,助大衍建国,坚持不懈安插眼线棋子,诱使他踏入栾陵祭坛,更是病。
有这功夫,早在巫夏卜算出天灾时,举国搬迁另寻出路,不好么?听着还更靠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