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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532)

作者:噗爪 阅读记录

除了日常需要遮掩性别,苏戚基本没什么可操心的。她每隔两天会去一趟祭神塔,请教问题拜见师长,再领许多功课回去,埋头钻研。偶尔两人也在倦水居用饭,论及爻辞释义,或朝政事务。

巫夏不甚参与政事,只是谈到魏明,难免有所议论。苏戚经历得多,又跟在薛景寒身边耳濡目染,有时也能提出耳目一新的建议。巫夏挑拣着记下来,以自己的名义,传达给敬王斟酌思量。

献计者的真正身份,绝不会让魏佚知晓。

毕竟魏明珠玉在前,同是夺舍之人,若魏佚看中苏戚的能耐,定会把人要走,彻底压榨物尽其用。

巫夏宁愿让苏戚呆在宗庙,做个不大不小的祝官。

他是她的师,她是他的弟子,泾渭分明,相安无事。

苏戚曾问过巫夏。

我不在祭神塔守夜,大人若是再遇梦魇,该如何是好?

巫夏只说,无妨。

——他已经不会再梦到来世了。

自从做了那个荒唐的,违背伦常的梦以后。

他摆脱了来世记忆的纠缠,从此回到现实,即便入睡,也是无梦到天明。

这是个好兆头,对么?

他忍耐住了考验,也见证了薛景寒的过往与情愫。他愿意相信,这维持数年的梦魇是天道的馈赠,要他磨砺心性,不忘大计,安排好生前身后事,救栾陵于危难之间。

如此说来,当初在转生阵做手脚,要薛景寒断情绝爱,实在是最正确不过的决定。

对……是正确的。

某天苏戚到祭神塔来询问功课,坐了一个多时辰。临走时,巫夏叫住她。

“今日随我去城里?”

虽然用了征询的语气,但苏戚知道她并没有拒绝的余地。反正也不忙,便点头应允,问道:「所为何事?」

巫夏淡淡道:“今天是我生辰。”

苏戚略略感到惊讶,很快露出笑意,恭贺几句吉祥话。垂落的手指却不由自主捏紧袖边。

说起来,薛景寒的生辰,也在同一天。

是巧合么?

她来不及多做考虑,便被巫夏带着出门。大宗伯难得进城一趟,阵仗闹得挺大,随行奴仆侍卫足有五十人,牛车挂满叮铃当啷的珠玉饰品。路上的人纷纷伏拜在地,不敢窥视真容。

苏戚与他同乘,见状拉扯衣袖:「不是说,只出来逛逛么?」

巫夏睫毛微动,轻轻扯回袖子,身体坐得远了些。自从苏戚拜他为师,两人越发疏离,鲜少有如此随意的举动。

“是,只出来逛逛。”他问,“有何不妥?”

苏戚看着巫夏平静的面容,扶额叹气。

大宗伯一直住在宗庙,不通世俗人情。这般出游,哪里是什么“随便逛逛”,只怕他走到半道,就能闹得全城朝拜,念诵祈福。

巫夏也意识到不对了,低声问她:“苏戚,我当如何?”

苏戚反问:「大人以前怎样庆贺生辰?」

巫夏抿唇不语。他从不庆贺这日子,通常就窝在祭神塔看书。今年大抵是一时兴起。

苏戚也不指望他能回答个啥,笑了笑,指向道路右侧的拐角处。那里恰巧没人。

「跟我走?」

巫夏很快弄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解开牛车四周的幔帐,低声唤来一个侍卫,与他互换衣袍,又拣了件暗色披风裹在身上,把醒目的银发兜起来。

苏戚身形轻巧地跳下车,伸出手来,接住动作僵硬的大宗伯。两人躲进拐角,等队伍过去,转而走上另一条小道。

整个过程没人阻拦。

随行的奴仆侍卫当然认得出巫夏,但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愿。巫夏如此伪装,只是为了遮人耳目,不被伏拜的百姓察觉。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日光灿烂,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来往的行人说说笑笑,举着风车的稚童大呼小叫地奔跑而过。

巫夏闻见清淡的甜味儿,丝丝缕缕顺着微风钻进鼻腔。他被苏戚抓着手腕,七拐八拐地向前走,步履略有些匆忙。

“慢些……”

可是真当苏戚放缓速度,他又觉得,该再快些,才能掩饰不可名状的慌乱。

他这半生,从未如此随意放纵,不顾尊卑。

他立于高塔,只俯瞰芸芸众生,不曾涉足市井街道。

四周热闹的人声,起此彼伏的吆喝叫卖,食物的香气与呛人的油烟,都显得如此陌生,无孔不入。

唯一熟悉的,便是身前挺拔俊秀的年轻人。

苏戚拉着他前行,偶尔回过头来,柔和的脸部轮廓被阳光镶上金边。

……

薛景寒跨过横亘街面的碎砖乱石,抖落衣摆沾染的泥屑。

他环视四周,所见皆为倒塌废墟,分不清道旁是酒楼还是客栈,民居抑或商铺。残垣断壁印着灰黑的焦痕,破布与房梁下面压着风化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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