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498)
薛景寒离京之前,曾协同廷尉署,调拨官员到各地彻查此案。然而案子没查清楚,下落不明的人数仍在缓慢增加。坐镇京城的莫余卿亦有耳闻,着令廷尉仔细督察,早日捉拿凶犯。
而所谓凶犯,竟然隐隐指向早已销声匿迹的开国功臣萧氏。
此事莫余卿并不知情。
她坐在临华殿里,觊觎萧氏的能人异士,兵图战术。谋划着将萧氏收归己用,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大军队。
彼时,勾动她野心的萧煜,随同薛景寒一路离开大衍,辗转赶往萧氏隐居的山林。丞相要借助萧姓族人的力量,破除藏匿栾陵的古阵法,进而寻找大宗伯当年救治明昭帝的秘术,让苏戚死而复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图和秘密,有未竟之事和未偿之愿。
局势如水面下的暗潮,危机四伏,却又堪堪维持着平静的表象。只待一颗石子投入水中,便可搅动满池波澜。
跨越了数百年的时间,在永熹一五年初,苏戚不堪折磨,刚刚供出薛景寒的生辰八字。她在屋子里躺了好几天,中途来过医官,配了些调养身体的药。山奴尽心尽力跑前跑后,给她熬药送汤,讨了炭火把屋子弄得暖和许多。
无亲无故的人,照顾到这份儿上,属实难得。
苏戚知道自己没什么可让人贪图的。她感念山奴的好,便也愿意唤他一声哥。这种珍贵而又廉价的温暖,对于苏戚来说,抵不上大用,但的确能让她好受些。
身体休养得差不多了,她再次回到巫夏身边,侍奉他的起居。两人似乎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但生分感始终挥之不去。
伤害已经造成,如何能既往不咎?
不过苏戚和巫夏都不在乎这些变化。他们原本就不是什么友好往来的关系,巫夏拿捏着苏戚的性命和自由,苏戚想试探巫夏的能力深浅,寻求归返大衍的机会。
况且,她真的很在意,巫夏索取薛景寒的讯息,究竟意欲何为。
巫夏的嘴很严实,苏戚套不出话来,也无法在祭神塔和倦水居搜到什么蛛丝马迹。她无可奈何,侍候大宗伯的时候也不甚走心。而巫夏态度一如既往,该作妖就作妖,不想搭理人就把苏戚撵出去。偶尔兴致来了,依旧要指点她几句,教些晦涩难懂的卜卦术语。
一日,天蒙蒙亮。巫夏要去祭坛,苏戚撑着困倦的眼皮,踮着脚替他披上大氅。两人离开祭神塔,迎面袭来冷冽寒风,细碎的雪屑扑打在苏戚脸上,顺着脖颈钻进衣领。
她打了个寒噤,这才发现外面下了雪。
厚厚的积雪,踩下去足有一尺深。苏戚跟在巫夏身后,怀里抱着沉重的祭器,走动时发出叮呤咣啷的声响。
巫夏回头,眉眼间挂着明显的不悦,想要训斥几句,待看见瘦弱辛苦的少年,勉强忍住脾气,伸手将祭器拎过来。
“别拿了,摔碎你也赔不起。”
苏戚乐得轻松。这男人有洁癖,叫她抱个祭器,还得三令五申,要她净手换衣并且把东西包裹好,千万别碰着,碰到了就剁手。
麻烦。
苏戚不由在心里拿巫夏对比薛景寒,觉得丞相真是有千般好,别的不说,在她跟前就没这些个挑挑拣拣的毛病。虽然也喜洁,不爱被外人接触,可早些时候两人没敞露心意,他也行止有度,说话做事客气得很,哪会如此苛刻。
唉,她想回家。
想温一壶暖暖的茶,配着清甜的小点心,窝在薛宅的卧房里看雪。如果薛景寒下朝回来,会在门外抖落鹤氅的雪,走进来替她拉好滑落腰际的毯子。沾了凉气的手,断不会直接拥抱她,总要先缓和片刻,待手掌温热了,再钻进毯子握住她赤裸的脚背。
眼眸微弯,声音温和。
戚戚,穿这么少,仔细着了凉。
苏戚打了个喷嚏。她踩着长长的台阶走上祭坛,双臂环抱住自己,呼了几口白气。这里已经被人打扫过,地上密密麻麻的朱砂符文不见了。巫夏归置好祭器,拎着莲花青铜剑,来来回回地走,偶尔停下脚步,用剑尖在地面刻画着什么符号。
苏戚也看不懂。
她又冷又乏,站在边上等了半个多时辰。膝盖累得打弯,干脆蹲下来休息。巫夏不理会她,握着剑柄这里划刻几下,那里勾勒几道,又取来朱砂重新描绘轮廓。忙活了一个时辰,突然喃喃自语。
“不行,这里不合适。”
他转身下祭坛,苏戚连忙跟上。台阶侧面有道暗门,进到里面,又有延绵向下回环往复的石阶。两人走了几十步,便抵达了目的地。苏戚四下里张望,原来祭坛底下是挖空的石室,宽敞得很,布置陈设与外面毫无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