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460)
“你先睡会儿,不是总困么?睡够了就好。”
薛景寒脱了外袍,将苏戚包裹住,双臂用力拥她入怀。
“……没事的。”
回到薛宅后,江寿已经到了。老爷子也挺着急,不知究竟发生何事,见薛景寒抱着苏戚走进卧房,心里头咯噔一声。
薛景寒把苏戚放进被窝里,守在床边示意江寿过来。
“戚戚落水了。”他声音轻柔,生怕惊扰沉睡之人,“你看看怎么治。”
江寿搭脉片刻,唇齿发抖呼吸急促,汗水顺着额角往下落。
怎么治?
人已经没气儿了。
“夫人……脉象全无……”
就这么几个字,耗尽了江寿的勇气。
面色颓唐的老人瘫软在地,止不住地呜咽出声。
薛景寒却不见惊怒悲伤,冷淡有礼地颔首道:“辛苦江太医。你先回去罢,休要声张,免得外人胡乱猜测担心。”
江寿勉强平复情绪,惊疑不定地望着薛景寒。眉眼清冷的青年用手指梳理着苏戚散乱的湿发,动作亲昵自然。
这画面很美,美得让人骨缝生寒。
“江太医?”
薛景寒露出微微困惑的神色,轻声唤他。
江寿收回纷乱的思绪,躬身行礼仓皇告退。出门时顾不得看路,撞到个坚硬身躯,险些栽倒。
定睛一看,竟是断荆跪在门外,身前横放着出鞘的利剑。
江寿注意到断荆大腿上汩汩流血的伤口,实在忍不住出声:“小老儿替你包扎下罢?失血过多要出事。”
断荆置若罔闻。
江寿欲言又止,摇摇头叹着气走了。
薛相的死士,轮不到他来管。
更何况里头那位大人,怎么瞧怎么魔怔。
许是哀莫大于心死,一时间举止乖张。等缓过神来,哭一场就好了。
想到伤心处,江寿又湿了眼睛。
他挺喜欢苏家这孩子,近几年和苏宏州也常常打交道,两家关系很好。哪知天有不测风云,竟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江寿并不知道苏戚落水的原因。此时卫尉卿柳暗奉薛相命令,已将魏家团团围住,羁押所有嫌犯。
魏宅内鸡飞狗跳,哀哭连连。
没人清楚发生何事,年迈的老夫人敲着拐杖骂柳暗:“尔等为何擅闯家宅?有无皇命,有无逮书?”
任凭她怎么质问,柳暗依旧该抓的抓,该审的审。
只是,魏不昼不见了。
连同二房家眷,一并消失。
柳暗问清情况,派人给薛相送信。彼时薛景寒正在替苏戚擦拭头发,杀戈敲了门,站在外间禀告道。
“仆射魏茂及其妻妾幼子,早晨出城踏青游玩未归。魏不昼和抱着婴孩的女人没有回城。”
很显然,这些人都跑了。
“已向各驿馆关卡递送密信,阻拦要犯。”杀戈问,“大人,需要我带人追捕么?”
薛景寒沉吟道:“吩咐下去,先查清楚他们往哪里走。你去趟丞相府,把那个道士带过来。”
申元在丞相府西北角的荒园里住了好几年。
当初薛景寒把他关进来,再没过问。他白天蹲在杂草堆里发呆,晚上缩进简陋破旧的废屋子里发抖,隔了大半年才从薛景寒的阴影中走出来。
总归哪里也去不了,申元撸起袖子决定振作。
他低声下气跟守卫讨来黄纸朱砂,倒腾着自己的法器物件,专心致志参悟道法。闲来无事时,就把吃剩的果核埋进地里,翻土浇水。后来又搞到菜籽,开垦了一小块田地。
杀戈踏进荒园时,首先看见一片旺盛喜庆的豆角与黄瓜,长着毛刺的小黄花在风中摇曳。
杀戈:“……”
他可能走错了地方。
申元听见动静,咬着黄瓜推门出来,和杀戈打了个照面,差点儿噎个半死。
夭寿哦,今天大凶。
然后他就被拖到薛宅来了。
进卧房,见薛相,床上躺个生死不知的苏戚。
这场面真熟悉啊呵呵。
申元对着薛景寒平静如鬼魅的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苏姑娘又怎么了?”
薛景寒没计较他的无礼,也不纠正错误的称谓:“戚戚落水不醒,寻常大夫不顶用,你来瞧瞧,她是不是被什么魇住了。”
申元咽了口唾沫,手脚并用爬到床前,翻开苏戚眼皮,又要摸她的心口。
理所当然被拦住。
薛景寒捏住他的鸡爪手,往旁边一扔,捡起绢帕擦拭苏戚的眼眶。
“道长可看出了什么?”
他淡淡发问。
申元讪讪笑道:“这病,寻常大夫的确看不了。”
“哦?”
薛景寒动作一滞,总算正眼看过来。
申元继续说:“苏姑娘并非溺毙,她的症状和上次一样,是离魂之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