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450)
柳如茵怔怔道:“苏戚能护我一时,能护我一世么?”
青画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不要,不要这么想,小姐,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了……”
她摇摇头,毅然决然地推开青画:“你出去罢,我想睡了。”
扰人的哭声渐去渐远。
柳如茵钻进被子里,缩成一团,将头颅狠狠压在腿间。在闷热窒息的黑暗里,悄无声息地掉了眼泪。
京城死了个女人。
这没什么稀奇的,盛世乱朝均会死人,天子脚下亦是如此。
人们顶多议论几句,说这女人是游走在茶肆酒楼里的乐伎,弹得一手好琵琶,身段也不错。不知得罪了谁,被人用琵琶弦绞死在暗巷里,十根手指布满细细的割痕,想必死前拽着丝弦挣扎了很久。
乐伎身份卑微,死便死了。官府查不到凶手,尸首交还家人,一张草席裹了埋在远郊乱葬岗。
魏茂走在卵石铺就的曲径上,不时拿出手帕,擦拭额头冒出的热汗。日头太晒,他体胖,对这种天气几无招架之力。远远瞧见花亭里乘凉的魏煊,蒸红的圆脸带上几分急切。
“不昼啊,你可让我好找……”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花亭外,隔着雕栏说话,“出来怎么不带人,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魏煊懒洋洋靠着柱子,一双长腿随意搭在缠绕藤萝的栏杆上,略长的桃花眼似阖非阖。待魏茂说完,他指了指亭子角落:“喏,这不是有人嘛?”
魏茂抻着脖子往里看。亭子四周簇拥着繁盛的鲜花草木,藤萝与月季相互纠缠,肥硕的枝叶伸进亭内,挤占着狭小的空间。表情木然的女人坐在那堆枝叶藤蔓里,抱着泛黄的襁褓,活似刚化形的女妖。
魏茂头疼:“我的意思是,得有个护卫或者小厮,方便伺候,护你周全。这位姑娘……”
他斟酌半天,没找到合适的称呼,“她虽然是你的身边人,关键时候帮不上忙啊。”
魏煊掀开眼皮,慢吞吞地嗤笑道:“父亲误会了,笑奴可不算我的身边人。”
“那她是……”
“莫要多问。”魏煊不欲仔细解释,“话说回来,此处不是魏家宅子么?我自己的家,能有什么闪失?”
魏茂讷讷,只好提起别的事情来:“你杀人了?官府的人来家里问话,说是先前茶肆里被你拉去作陪的乐伎死了。我已经处理好了,以后……”
魏煊打了个哈欠:“父亲慎言。”
原本想要劝诫的魏茂,不自觉地收紧了嘴巴。
魏煊坐起身来,撑着雕栏俯视面前紧张冒汗的中年男人:“这人如何算我杀的呢?是父亲你说话不谨慎,明知有外人在场,还胡乱喊我……”
他做了个口型,笑容恶意,“她听了不该听的话,只能去死。父亲,都是因为你啊,二八年华的女子香消玉殒。”
魏茂无言以对,只觉热汗自鬓边滚滚落下,钻进湿透的领口。
“总、总之在京城小心些,莫要太张扬。现在许多人盯着魏家,盯着你。”
“生得招人,并非孩儿的过错。”魏煊似乎很喜欢这种说话方式,拿捏着腔调回道,“父亲怕什么,栾陵的事,这里几乎没人知道。”
提到栾陵,魏茂浑身一僵。
“我要办的事也很简单,简单到无聊的地步。既然特意来了京城,当然得好好玩一玩。事成之后,你魏茂便可坐拥万贯金银,日后封个侯爷也未可知。得了,忙去罢,天天跟在我身前打转,反倒容易让魏家人生疑。”
魏茂喏喏应承着,拔腿溜得挺快。
魏煊望着那个滑稽的背影,意义不明地讽笑一声,叫道:“笑奴。”
花亭角落的女人挪了下脚,没起来。
她抓挠着小腿,期期艾艾道:“阿煊,我,我腿麻。”
魏煊转而拉她起身,顺便帮着抚平衣裙褶皱。
“坐了那么久,可不得腿麻么?现在饿不饿?”
“嗯。”
笑奴搂紧襁褓里的婴儿,面无表情地说:“饿了。要吃梅花饼。”
“梅花饼啊……”魏煊沉吟道,“那得出门买。”
笑奴道:“没关系,我在这里等。这里,好看。”
“不随我出去?也罢。”魏煊拍拍她脑袋,“毕竟笑奴喜欢花嘛。我晚点儿给你带梅花饼。”
当天,苏戚被莫余卿传唤至临华殿。
“女官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莫余卿问。
苏戚如实回答:“尚未想好。”
莫余卿哦了一声:“不着急,慢慢挑。朕先替你在女学挂了名,过几日记得去应卯。秋试还有两个月,够你仔细考虑的。”
“谢陛下恩典。”
“正好你来了,帮朕做件事。”莫余卿亲自斟茶,给苏戚推来杯盏,“朕要你去晚来馆,买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