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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44)

作者:噗爪 阅读记录

苏戚想再翻几页,周围人眼疾手快,夺了书就往身后藏。

“这本可能放错了,我的我的……”

“苏小公子不要误会,真不是秦廷尉的书,哈哈……你且在这里等着,我们去找秦廷尉……”

他们假笑着,退出门去,嘀嘀咕咕低声埋怨:“谁他娘把这玩意儿藏秦疯子屋里的?要命啊……”

“肯定是萧煜那个混账!走,干他!”

人声逐渐远离。苏戚独自留在室内,打量四周陈设。乌木案几,矮榻,靠墙衣架搭着深色常服。再向后看,墙壁上挂着整整齐齐四排精巧刀具,每柄形制都有微妙的区别。

苏戚伸手去摸弯钩刀刃,不意被割破指尖。

这些刀,比看上去更锋利。纹路清晰光滑,通体呈碧绿色,显然保养得很好。

她吮了下指头,转身朝里走。书画屏风将屋子分隔成两半,后面摆放着许多木架,架上陈列书册竹简。和刀具一样,所有的书卷都分门别类,整齐放好,丝毫没有错位情况。

简直是强迫症的福音。

苏戚一排排看过去,刑律,案宗,诏狱录。大衍成鼎一五年,成鼎一二年,成鼎元年……

大衍建宁一八年。

苏戚不由驻足,从这一年的书架上找到四月份的案宗记录,小心抽取出来。

建宁十八年,正是二十年前。昨晚,雪晴和人讲故事时,提到一宗昌宁节惨案。功勋世家,因涉足皇权争夺,犯下谋逆之罪,满门抄斩。

谋逆啊……

苏戚想起早朝时皇帝质问穆连城的话,手指捏紧书册,缓缓将其翻开。在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中,她找见了昌宁节当天的记录。内容不多,只有几句简略陈述。

夜,亥时。承天子诏,斩季氏四十七人。亲族枭首示众十日,仆役曝尸远郊。殓者同罪。

每个字都冷淡无情绪,却又挟裹着浓烈的血腥气,刺进苏戚的眼中。

她用力阖上眼皮,继而睁开,眸光冰冷一片。

廷尉狱的刑房今日很安静。没有往常撕心裂肺的惨叫,也没有满地黏腻的血肉残渣。昏黄的灯火下,薛景寒已然站立许久,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翻阅了大半的棋谱。周围的环境似乎与他并无关联,什么铁锯钩叉,绳索钉板,都成了毫无意义的装饰物。连吊在刑架上的人,也无法吸引他半分注意力。

许是厌烦了这样的沉默,刑架上的男人出声叫道:“薛丞相。”

薛景寒微微挪动视线,仿佛刚意识到对方的存在,哦了一声,用不带疑问的语气说话:“秦大人,笞刑结束了?”

秦柏舟动了下手腕,表情和声调都没有变化:“是,结束了。”

天子降罪,秦柏舟因渎职受罚,鞭笞二十。因其身份特殊,交由薛景寒监刑。

廷尉狱的刑罚从不掺水。二十鞭抽完,秦柏舟背部衣衫已经撕裂,殷红鞭痕深入皮肉,将白皙的肌肤割得破碎凌乱。血水渗透布料,从腰间一直延绵至衣摆,宛如绽开数枝墨梅。

饶是如此,他的脸上依旧毫无痛楚。艳丽眉眼沾染点点血渍,隐约透出几分妖冶。

薛景寒又翻了一页纸,边看棋谱边问:“秦大人,值得么?”

“你指什么?”

“陪同苏戚去掖庭署,平白惹来无妄之灾。”薛景寒合上书,抬眼正视秦柏舟,“掖庭为中都官狱,向来与廷尉分立。谁都知道,秦大人本无罪责。”

按理说,哪怕掖庭官员犯下滔天罪行,跟廷尉也没有关系。如果秦柏舟那天没跟着苏戚去,就不会被天子迁怒,挨一顿笞刑。

秦柏舟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值得。”他仔细思考了下,又补充道,“也不觉得这算灾祸。”

陈述事实而已,听在薛景寒耳朵里,却像诉衷情。

薛景寒的记性很好。当初在颠倒寺,之所以遇见苏戚,正是因为苏戚与秦柏舟上山赏花。

那时他没有深究,直到秦柏舟陪苏戚进掖庭署,他才察觉这两个人有问题。据传,当日苏戚赠灯于秦柏舟,被带往官署途中,秦柏舟还出言抚慰,以免苏戚心怀不安。

是个傻子,都会觉得他俩有私情。

薛景寒不自觉收紧手指,把书攥得嘎吱响,面上保持一派云淡风轻。昨夜收到的花灯变成个笑话,可笑他愚钝至此,竟然把苏戚的风流手段当作真心。这小子分明处处留情,也不知给多少人送过东西,什么灯笼玉石,手帕扇面——

目光恰巧落在秦柏舟衣襟处,捕捉到暗白绢角。

仿佛是某种直觉,驱使着薛景寒伸手捏住那一角,将藏在秦柏舟怀里的手帕拉扯出来。

暗白的绢帕上,勾勒着略显陈旧的墨迹。一首情意脉脉的《隰桑》,连同苏戚语气缠绵的落款,一齐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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