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167)
第95章 天罚?
死了的也就死了,活着的,还需要继续活下去。
有人无可奈何,有人贪恋钱财甚于故亲,也有人畏惧官家,不敢不拿。
况且,这些人里面,不知情者多。领个抚恤金,只需要不提水患,何乐而不为。
“我那时年纪小,但也知道,修筑堤坝的非死即伤,活着的没多少。”王成羽说,“活下来的,连同妻儿兄弟,陆续都搬走了。去哪里没人知道,是死是活也不清楚。今天看见这堤坝,我总算明白他们为何要走。”
“要么逃命,要么被封口。”苏戚跟着坐下来,从地上捡了块石子,扔进滂沱大雨中。“想要追查这些知情人,如同大海捞针。先去白水县,弄清楚王念当年寄送的东西,究竟和水患有没有关系。”
线索太少,她只能想办法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试图挖出个证据来。
要尽快。
时间接近中午时,雨势终于减弱。
苏戚带着人进入安城县。他们现在没有马,身上也狼狈得很,倒是没多少人注意。
折腾了大半夜加一个早上,大家又累又饿,于是决定先找个地方落脚,吃顿饭恢复体力好赶路。
而且,马匹也得重新准备。
一行人走进街边酒楼,在大堂坐了两桌。点好菜后,王成羽瘫倒在椅子里,边喝茶边感慨:“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以前他进这种地方,都为了偷拿客人剩下的饭菜,或者趁人不注意顺点儿银钱佩饰,被掌柜伙计赶撵是常事。
苏戚看了一眼王成羽打着补丁的旧衣裳,问:“你说你娘身体不好,那平时都是你照顾?”
王成羽仰脖喝完一整杯茶,咂嘴道:“没照顾多久。王念死后,她多撑了两年,也没了。”
算算日子,那时王成羽不过十二三岁。
于他而言,世上最亲的人只剩下王清鹊。但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已经变卖家产进了宫。
苏戚没再说话。菜肴陆陆续续摆上桌,她挑起筷子开始吃饭。
大堂内还坐着其他几桌客人。有个农夫打扮的男人走进来,把包裹往桌上一扔,嚷道:“伙计,切盘鸡肉!酒也来一壶!”
其余的客人看向他,纷纷笑起来。
“二麻子,你不是去白水县么?”
“怎的半路又回来了?不去找你那跑了的老婆啦?”
看神情,这些人应该都认识。
被称作二麻子的男人坐下来,一巴掌拍在桌角,瞪着青蛙般的眼珠子说话:“怎么去?白水县出事了,现在戒严。”
出事了?
苏戚动作停顿,然后继续夹菜,放进自己碗里。
宾客们也问:“出什么事,竟然要戒严?”
那男的一脸慎重,压低铜锣般的嗓子说道:“听说县令被杀了。”
王成羽下意识要站起来,被苏戚按住了手。
“不光县令,还有个县尉也死了。尸首分离,惨得很。”二麻子搓搓手掌,叹息一声,“听说又是那帮水匪干的,深夜潜进府衙,杀人示威。”
“这事儿赶巧,前两天不是有京城的大官来吗,说是督察郡县官吏啥啥的。来咱们这儿的时候,王大人何大人提前半宿就在城门等着,生怕出点岔子。现在他应该到了白水县?有京城的官在,水匪还敢犯事,简直疯了……”有人连连摇头,“真不要命,疯了疯了。”
“可不是?”二麻子接过话头,“早上不是有两队兵出城吗,就是去白水县的。京城的官老爷要严办,白水县得出兵剿匪啦,咱们也出人。”
“剿匪啊,好好……是该剿了,白水县年年不太平,我们也不好过……”
“说起那大官,不知你们见过没?我家闺女远远瞅过一眼,据说模样特别好,就是不太像活人,脸白得要命,嘴唇又像喝过血……”
“尽瞎扯,你说的哪是人,分明是画里的小鬼,哈哈……”
话题越聊越偏,后来开始论说各家儿女长相,言语粗鄙又滑稽,惹得店内不时爆发大笑。
“公子。”坐在旁边的苏九低声问话,“我们还去白水县吗?”
县令李明渊已死,想要查清当年王念究竟给他寄送了什么,似乎不太容易。
“去。”苏戚放下筷子,“不亲自去看看,就什么也不知道。”
况且,她总觉得,这个李明渊死得太巧了。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王清鹊死后不久,京城来人的时候,就死了。
“既然现在戒严,我们先等等,找机会进去。”苏戚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反正大家也累了,找个地方休息吧,然后再商量。”
用完午饭,一行人找了家客栈。苏戚总算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苏九准备好的干净里衣,上床躺好。窗外雨声淅沥,恰似最好的催眠曲。她实在困倦,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