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157)
袖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苏戚嘴角抽搐。
万万没想到,早就烂俗得没人愿意用的桥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的钱被人偷了。
第90章 你又是她什么人?
最后是十一过来,结了小费,把掌柜送回大堂。
一群人挤进苏戚房间,个子最高的十三抬手摸了摸房梁,咧着白牙笑:“以前我在伙房做事时,睡觉的地方也这么高,半夜迷迷糊糊起来,还能磕着脑袋。”
其他几个人嘘他:“难道不是你光长个子,见风就抽条儿,上辈子的柳树精……”
众人嬉闹一阵,苏九面带歉意跟苏戚解释:“已经是城里最好的客栈了,公子多担待。”
苏戚坐在床沿,拍拍薄褥子,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事,我们又不是出来游玩的,这一路什么地方没住过。”
听她说话,少年们也纷纷笑起来。
为了赶路和避人耳目,有时他们改道绕开几处紧要关卡,专捡崎岖山路走。晚上睡在山里的时候,还逮到过蛇。
“但是,柳林县内实在荒颓,民风也不大好。”苏九皱眉,“那个偷公子东西的贼,要抓么?”
“贼要管,不过,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你们做。”苏戚环视所有人,说,“既然来了,我们在城内逛一逛,让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身份。顺便看一看柳林县。”
十三表情茫然:“看什么?”
城内不景气,处处颓败,有什么可看的呢?
苏戚言简意赅:“看人。”
城南,平昌巷。蓬头垢面的年轻人兜着袖子,跨过断墙的大洞,走进堆满了垃圾杂物的院落。这里只有几间歪斜的木屋,窗户破烂,门框沤烂大半。瘸腿的干瘦男人半躺在院子里,背靠着那堆说不清什么玩意儿的杂物,眯着眼睛晒太阳。
见有人进来,那干瘦男子立马吐出嘴里的草杆,口齿不清地喊道:“哎,阿成,你听说没,今儿个城里来了外地人,似乎是游学返乡的,家在洛县。洛县,不是郡里最有钱的地界吗?”
被叫做阿成的年轻人从袖子里摸出锦袋,随手抛了抛,“应该挺有钱吧。没注意看。”
“你又摸了哪家的东西?”干瘦男子懒怠动弹,也没看清阿成手里究竟拿着什么,“不是我说你,都这年纪了,总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也不说想法子念念书……以前你娘还在的时候,我瞧着也像正经人家,何至于现在……”
说话的间隙,阿成已经跨进屋内,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泥土扑簌簌落下来,悬挂在门框上的桃木板晃晃荡荡,显露出模糊难辨的“平安”字样。
躺在杂物堆的男人摇了摇头,继续咬着草杆打发时间。
屋内,阿成拉了把椅子,坐在桌前,把锦袋里的东西倒出来。借着透入窗户的阳光,他仔细清点着今日的收获。
打磨成珍珠大小的金子,十粒。碎散银两,也有不少。
这小小半袋宝贝,在柳林县,足够寻常人家滋滋润润过活两三年。
他的心怦怦直跳,勉强抑制住发抖的手指,从金银财物里拣出个圆环状的东西。
是镯子?
他就着阳光,反复翻看几次。青铜质地的手镯,雕刻着扭曲且难懂的花纹,细看之下,那纹路粗糙艰涩,隐约显出几分拙劣。
他看着看着,眼里的贪婪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惶惑。
“这是什么……”
他手一松,厚重的镯子砸落在桌面上,发出沉闷声响。
“这东西怎么会在那个人身上?”
变了音的嘶哑声调,似乎携带着些微哭意。他再次抓起镯子,凑近了仔细端详,手指用力到关节泛白。
干裂起皮的嘴唇张张合合,吐出含混的声音。
“姐姐……”
入夜,苏戚提着买来的枣糕,回到客栈。
白天的时候,她和其他人分散着在城里逛了逛,和当地人闲聊胡侃,打问了许多有用没用的信息。譬如今年的收成,柳林县可去的地方,此去洛县还有多少里。
她装作游玩享乐的富家子,一边抱怨路途遥远,不似京城繁华,一边叫吃叫喝,拉着闲人饮酒作乐。
几杯黄汤下肚,便有人愿意推心置腹,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倒出来。
城内防布,县衙情况,寻常忌讳……
然而一提到当年水患,再醉醺醺的人,也收了声不愿多说。苏戚再要问,他们便端着酒碗走人,背影沉默步伐拖沓。
收拾桌子的伙计叹口气,跟苏戚说,何必问呢,你也是江泰郡的人,就算没受多大损害,也该知道那年柳林县多少门户家破人亡。死者大多年轻得很哪,都被官府征用,去堵堤坝,结果堤坝破了,人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