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了眸,终究是冷静了下来。
因为顾霖的病情,顾知雅自然没有走成,大夫说的很严重,就差说可以给他准备后事了,顾知雅当即赶往了庄子上,瞧见弟弟,没有意识地一直哆嗦时,顾知雅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扭头问了问管事,“父亲呢?”
管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垂着脑袋恭敬回道:“老奴也让人通知了侯爷,他、他如今不在京城,听他身边的小厮说,他是缉拿凶手去了,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也不知何时归府。”
顾知雅恨得攥紧了拳头,指甲弄断了一只,都没发现,她冷声道:“弟弟生死不知,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为一个外人到处奔波,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们的好父亲!”
顾知雅气得身体都在发抖,章嬷嬷连忙顺了顺她的背,劝道:“侯爷并不知道,大少爷病情会加重,若是知晓此事,他断不会离京。”
顾知雅却根本不听,早在知晓他在追查玄清时,顾知雅心中就憋着一口气,这会儿几乎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他身上,“不,他眼中根本没有霖儿,根本没有,他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但凡负点责任,霖儿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怪他!一切都怪他!”
但凡他早点将顾霖立为世子,她就不会铤而走险,对顾承下手,以至于如今,天天担惊受怕。
她咬牙道:“若是霖儿有个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她眼眶通红,神情也冷得可怕。
章嬷嬷连忙道:“世子妃莫要担忧,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能挺过去。”
此时,镇北侯已经追到了冀州。他收到了探子传来的消息,说冀州附近,曾出现过玄清的身影。
镇北侯发动了不少人,终于在第三日,逮住了玄清,其中自然不乏裴邢的功劳,早在前几日,得知玄清的存在时,裴邢就让人调查过他,得知他有个妹妹后,裴邢还让人给封地那边的探子传了消息,让他们将他妹妹带到安全的地方。
玄清被抓后,咬死了是一个陌生男人找他联络的刺客,他只是为了赚对方承诺的一百两银子。只为了赚一百两银子,就乖乖拿着对方给的六千两银子联络刺客。
根本没人会这么蠢。
镇北侯自然不信,不论审问几遍,他都这么说,问他那个陌生男人,长什么样时,他只简单描述了一下,让他作画,却说不会画,镇北侯一时审问不出来,就带他回了京城。
镇北侯风尘仆仆回到府里时,才听说顾霖的病情加重了,他正想赶往庄子上时,他的心腹又道:“主子,那六千两银票,今日已经搜了出来。”
“是百元银票?还是千元?”
“千元。”
心腹直接将一叠儿银票递给了镇北侯,镇北侯接过扫了一眼,正欲塞到怀中时,他却眼尖地扫到了银票上的水痕。
银票不小心沾水后,等到晾干,上面多少会留下一些痕迹,这几张银票上的痕迹,他很是眼熟。
前段时间,管事将兑换成千两面值的银票交给他时,他正在书房批阅公务,因他在忙,管事便直接将银票放在了书案上,镇北侯处理公务时,一向很专注,他伸手去摸水杯时,视线依然留在案牍上,谁料却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水杯里的水,恰好洒在了银票上。
他当时怕水弄湿公文,率先拿起了公文,赶忙擦了擦,擦完公文,他才去擦银票上的水。
几张银票全弄湿了,他还让小厮,特意拿到阳光下晾晒了一个时辰,等银票干时,他才拿过来看了看。
这些银票,是他特意让管事兑换的,因为鲖城闹了饥荒,那是他与钟氏相遇的地方,他有心赈灾,才让管事换了几张千两银票,谁料却弄湿了。
晾干后,银票上会有发黄的纹路,银票也稍微有些皱,小厮曾提议,要不要换成新的,镇北侯仔细瞧了一下,发现这些纹路算不上太明显后,摇了摇头。
他尚未将银票捐出去,顾知雅却提前回了京城,他当时有些心疼女儿,干脆将银票给了她,赈灾的银票,则是让管事重新兑换的。
镇北侯眼眸微沉,反反复复地在查看这些银票,确认完这几张银票,确实是他弄湿的那几张后,镇北侯彻底僵住了,他只觉得遍体生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知雅是他的长女,她小的时候便很聪慧,学东西也很快,夫子时常夸奖她,她也一直是镇北侯的骄傲,有时候,对顾霖失望时,他甚至遗憾长女不是男儿身。
她聪慧、冷静、果敢,比顾霖争气太多,若她是长子,镇北侯肯定二话不说,就将世子之位传给了她。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后,心腹忍不住开了口,“主子?您可是身体不适?您一路舟车劳顿,肯定累了,先歇息一下,再去庄子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