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笑,殷蕙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走过来跪下,伏在老爷子腿上道:“我还以为祖父生我的气,再也不喜欢我了。”
殷墉无奈地摸摸小孙女的头:“怎么还哭上了,你大哥犯了错,祖父为何要怪你。”
殷蕙:“怪我不但没有帮着大哥隐瞒,还陪他们一起来登门问罪。”
殷墉叹道:“傻阿蕙,这都与你无关,廖十三的秉性我最清楚,他要替女儿讨回公道,就算你想拦也拦不住,他来登门,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殷蕙抬起头:“您真不怪我?”
殷墉笑着帮她擦掉眼泪:“不怪,阿蕙仁义,像你爹,祖父很高兴。”
殷蕙却看到了祖父眼中的血丝,都是被这事闹的。
其实殷蕙不止一次盼望过殷闻因为廖秋娘身边有人保护便彻底收手,这样祖父就不用为了子孙的事伤心难过,可她又清楚,殷闻从根子上就是个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就算没有廖秋娘,以后也会有别的无辜女子被他糟蹋,也会有别的父母跳出来替女儿报仇,也会有殷闻再推祖父挡刀的时候。
只有让祖父看清楚殷闻的为人,让祖父自己对殷闻起戒备之心,她才能安枕无忧。
殷蕙站起来,给老爷子倒了碗茶,茶水微凉,夏天喝正好。
殷墉连喝一碗,喝完又是一声长叹:“走吧,一会儿方老夫妻该到了,咱们去看看你大哥伤得如何。”
殷蕙扶起老爷子,不忍道:“就怕您看了难受。”
殷墉:“他敢做,我有何不敢看?如果不是我对廖十三有恩,他早被廖十三砍了。”
他的商队遇到过几波盗匪,殷墉亲眼目睹过廖十三双手挥刀在盗匪群中势不可挡的勇猛与狠辣。
殷蕙听了祖父的描述,并不觉得害怕,对廖十三只有钦佩:“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我很敬佩廖叔,他重感情疼女儿,这事换成别人,听到您愿意让大哥娶秋娘,可能一口就同意了,更甚者压根不敢来咱们家讨公道,廖叔不一样,他把女儿当人,不是当物件。”
殷墉嗯了声,他又何尝不欣赏廖十三,无论廖十三本人还是他的武艺,他都欣赏。
这么好的一个铁血男儿,却再也不会替殷家效力。
他都老了,再过几年商队也要交给长孙打理,有廖十三跟着多好,偏被长孙自己赶走了。
很快,二房到了。
殷景善正在为妻子、儿子揪心,看到老爷子,殷景善急得跑过来:“爹,那廖十三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啊,咱们家就阿闻一个独苗,真有个三长两短,后悔的还不是您!”
看到殷景善,殷蕙才想起家里还有位二叔,随即诧异地看向祖父,刚刚祖父怎么没叫二叔过去旁听?
殷墉当然不能,廖秋娘肯定会诉说当时的遭遇,儿媳听听就罢了,多个男人只会让人家小姑娘更难受,反正事实经过儿媳会转告儿子。
“不用问我,阿闻醒了会亲口告诉你。”此时殷墉看这个儿子也非常不顺眼,他常年在外面跑,没有精力顾及长孙的方方面面,儿子这几年几乎没离过平城,但凡注意点对长孙品行的教养,也不会造成今日的结果,搞不好就是因为当年儿子带回来个外室子,给长孙起了不好的榜样。
丢下殷景善,殷墉带着小孙女去了长孙的院子。
考虑到殷闻现在的样子,殷蕙留在堂屋等着,殷墉父子俩进去了。
殷闻还昏迷着,身上的衣裳都剥了,露出一条条血红的鞭子印,触目惊心。
殷景善心疼地直掉眼泪。
殷墉一条一条地看过,摇摇头,对儿子道:“看到了吗,廖十三还是手下留情了,如果他十几鞭子都对着一个地方打,阿闻不死也得废,现在这样瞧着凶险,其实都是皮外伤,疼一阵就能养好。”
殷景善只是冷笑:“他真念着您的恩义,就不该动手!您当年就不该救他!”
殷墉胸口又开始冒火,但凡长子还在,他都懒得跟次子多说一句话。
方老夫妻来了,方夫人去照看赵氏,方老提着药箱来了这边。
检查过殷闻的伤势,方老说了跟殷墉差不多的话,开了金疮药,养上十天半月殷闻就能下地,只是可能会留疤。
殷墉便带着殷蕙回了自己那边。
确定长孙没有伤筋动骨,殷墉彻底松懈下来,就想在榻上躺会儿,问殷蕙:“你急不急回府?家里没事了,不用你费心。”
殷蕙默默爬到榻上,跪坐在旁边帮祖父揉肩膀。
殷墉总觉得小孙女有话说。
殷蕙让德叔去外面守着,她一边揉着,一边看着老爷子问:“祖父,您就不好奇我为何对秋娘那么好吗,把好地段的铺子租给她,还安排两个会功夫的丫鬟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