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佞臣+番外(43)
林惊云忍不住上手去蹭蹭他的发,眉眼之间也不禁染上些许笑意:“好,这些事了了,我便亲自教你一些。”
林隽嘿然一笑:“便知道二公子最疼我了。”
两人都自顾自说着话,却没留神到外门边上正趴着个人影,那人待到林隽重返白象草垛时才堪堪隐了身子。
于夜无声。
-
七月七在东齐来说乃是大节,是家家户户都要吃巧果,外出踏青游乐的。
临近王宫宴饮前,果不其然是沈孤城带着一众人和轿撵来相府接他去的。
林惊云一早便猜到他会来,因而面上波澜不惊,见他来了也只是淡淡道:“这便走罢。”
沈孤城平日里封地虽是就在白玉京,然而他到底只是个富贵闲王,平素能私下里跟林惊云见面的时候并不多。
沈孤城上上下下打量他片刻,似是有千言万语挂在嘴边;然而这些却终于都被他尽数嚼碎了吞回肚子里,沈孤城叹了口气道:“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先出去。”
上了轿撵后,两个人各自坐在一头,于路无话。
轿撵停在宫门前,外头的宫人还要跟着,却见沈孤城冲他们摆摆手,允他们留下便可。
这时候宫里尚且还没到点宫灯的时候,两条幽幽长巷看着如同鬼魅,加之落了叶子的枯枝横斜,竟看着叫人有些惧意。
沈孤城见他脚下步子一顿,自己也跟着他停驻下来,饶有兴致随着林惊云的目光往前看去,而后轻轻笑了一声道:“平安是不是觉得这宫里又冷又黑,看着骇人极了?”
他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开口道:“其实我在这宫里活了这么久,每每自己走这条廊道之时尚且还有些心悸,更何况是你。”
林惊云打断他:“你今日特来相府接我,定然说的不仅是这些琐事。安王殿下到底所谓何事,不妨直说。”
沈孤城眨眨眼,眼底又是无奈又是痛惜。
他握住林惊云的肩,紧紧盯着那人眉眼之中的波澜情绪,似是生怕错过其中半分波动:“这里没有旁人。平安,你实话跟我说,你跟陵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留你在翠微宫过夜,便真如外头谣言所说,是……是你做了那些勾当么?”
林惊云掀开眼皮笑了一声。
他缓缓拂开肩上那双手,而后如同掸灰一般拍了拍身上衣料。
他问道:“你是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沈孤城目光闪烁:“我信你不会做这些事。”
林惊云坦然一笑:“有时候流言蜚语未必便是空穴来风。安王殿下,若我能一直留得摄政王这个爵位,安知后世史书会如何写?”
沈孤城被他问得一噎。
林惊云接着道:“谁踩得高,谁便是正统。哪怕我曾经坠入污秽深沟、哪怕我如今做的事都足以叫人拿唾沫淹死一遍——”
“可那又如何?来日史书工笔,我仍旧是东齐的异姓摄政王,位极人臣,鞠躬尽瘁;林家满门都是忠心肱骨。”
“来日入宗庙,供万人朝拜,无数举子文客赋诗颂我——”
“啪——”
声音霎时消散在夜里。
沈孤城高高扬起的手还没放下,仍旧剧烈颤抖着,他面上又是震惊又是不可置信,乃至于眼底还有些难以化解开来的难言意味。
林惊云被他打得头一偏,嘴角登时便尝出来些许血丝味。
他淡淡笑了声:“你与旁人本就并无分别,何苦来亲口听我说这一句。”
沈孤城双目圆睁,眼底渗出道道血丝,他一把扳住林惊云的肩,步步紧逼,直到后者退无可退,紧紧贴在墙根上。
沈孤城音色颤抖:“你原可以不这么说。若有苦衷你大可以找我倾诉,如今闹成这般难看模样,你怎知道我心底不比你难过?”
“你告诉我为何要这般做;从前我认识的平安绝非这样的人——”
他紧紧捏着那人肩胛骨,手上因为万般惊惧而失了分寸,他一味地盯着他想讨出个合心答案,直捏得人骨头咯吱作响,疼得林惊云双眉紧蹙。
林惊云厉声喝道:“给本王放手。”
沈孤城身形一滞。
林惊云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靠着墙粗粗喘了几口气道:“若是不想闹得太难看,本王便也不介意你在这里胡乱纠缠。”
他顿了顿又道:“你当初为何在云水牡丹宴要我扮瑶姬,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一直与我纠缠不清?你身在局中不可知,然而我却看得清楚。”
沈孤城眼底终于有了些许闪烁。
林惊云扶着墙轻轻笑道:“从前你最喜欢三弟惊蛰,然而他身子一直不好,十五岁便因高烧没了。后来父亲将折水接回来收养,你又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