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开了视线，“我比你大，本来就应该照顾你。”

是嘛？

“那我出嫁了的话，你这里也算是我娘家？”某人在生死线边缘反复横跳，尽挑些她哥不愿意听的话来撩拨人。

某人沉默了两秒，避开了这个让人很不舒服的话题，“你都还没成年——”

“可等到大学我就成年了，那时候都能谈恋爱了，要还和哥你一起住，我男朋友怎么办啊？”苏音像是对林修念的脸色毫无所觉般，甚至颇为“期待”，笑盈盈地道，“住一起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那就等到毕业了再谈恋爱——”

“那可不行！”女孩立马开口反驳道，“没有谈过恋爱的学生生涯是不完美的！”

林修念抿唇。他的手此刻搭在她如海藻般的黑发上，发尾微微的小卷很不“安分”地勾着他的指尖，此刻地头发都比主人更讨人喜欢。

她忽然用小指戳了戳他，甜甜蜜蜜地叫他，“哥？”

他没应。

“我觉得汪旭阳就挺不错的，正好明天放假，我准备和他一起去吃顿粤菜。你说好不好？”

“他有女朋友。”林修念的声音有些无奈。

苏音理直气壮地道，“竞争上岗，各凭本事。”

“他长得也不算好。”

苏音唏嘘：她哥常年对着镜子里他自己的脸，导致审美拔得太高了。实话实说，汪旭阳长得真的还不错。

“我挺喜欢这个类型的。”

“人太花心。”

“花心才有魅力！”

林修念不说话了。善于抬杠的某人微微抬头，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少年的薄唇，和那双幽深难测的眼眸，他现在还没有未来那副深不可测的模样，熟悉他的苏音自然看出了他的不悦。

但……不是把他自己定位为“爸爸”吗？现在说说都受不了了？

苏音心里花儿一朵一朵地开，逗她哥真是太有意思了。她继续趴在床单上，想着这床单这不错，贴在脸上还软乎乎的。

“小音。”

“？”

“你现在还小，不要谈恋爱好不好？”少年俯身，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冷淡的声音此刻带上了点点试探和不安，他在哄着她，“等到大学毕业了再说这些好吧？”

这话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苏音想要笑。

她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说了句等明后天再来看他，就往门外走，边走边笑。她真没忍住，未来她哥稳得一批，要不是有一次被激怒了亲了她一口，很多时候都很难看出来他的心思。但是这个时候的林修念，就很好猜了。

苏音走到门口关上门时差点笑弯了腰，甚至还拍了拍门口汪旭阳的肩膀。某人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忽然觉得我哥好可爱。”

汪旭阳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便秘表情。女人的心思真难猜，尤其是像林家妹妹这样的简直难上加难，但眼前的女孩很快就收敛了所有的笑意，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开口问他，“对了，问你个事情。”

“崔李……”

刚才还热闹轻松的气氛猛地冷了下来。

她才说了个名字，汪旭阳就了然了，自然地接了下去，“他的后事已经处理好了，葬在了城北的墓园。”

男人声音低沉，“听说他母亲也葬在了那里。”他忽然勾了下嘴唇，没有笑意，只是个用来控制面部表情的动作而已，“离林老爷子挺远的。”林家老爷子葬在城南，挺僻静的墓园。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连扫墓的人都可以不用碰面。

他还去见了李老。李老见到他时就明白了一切，本来呆呆地坐在玻璃窗后的老人在沉默片刻之后忽然从板凳上瘫软在地，老泪纵横。身后的警察连扶都没扶起来。

大抵他是说了些什么，可是隔着玻璃，汪旭阳也没听清。只是在回来的时候，他在停车场坐在车里抽了半包烟。

其实崔李说的对，他也是个不甘心的人。家里那种情况，不巴着林少，真的什么都轮不到他了，只是他自己从来不会用那么极端的方式而已。

苏音默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朝着他点点头，“谢谢你。”

“不用。”男人摆摆手，“也没有多麻烦。”

苏音离开医院后去了便利店，买了几个红包，又买了两束花去了城北的墓园。这里的墓园很大，也不是清明节，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她沿着石阶慢慢走，慢慢找，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他们。

母子两的墓碑挨着，上面还有照片。崔母的照片看上去是个摇曳生姿的美人，哪怕照片上的人已经有些瘦脱相了，但依旧风姿绰约。苏音把一束花放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