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一落,就有人插了嘴,“林书记,我们都是农民出身,这浇水都知道。到点就知道干什么,这就不用协调了吧。”
说话的是小王村的村支书王老六,五十来岁的人,一边说一边抽旱烟,他还问了旁边的大杨树村村支书杨二宝一句:“是吧,老杨?“
杨二宝有点为难,看了一眼老支书说:“小李村也是真艰难,庄稼没有水,谁也着急。“何国利咳嗽了一声,杨二宝只能叹口气说:”我也没办法,我在中间。“
这就是个墙头草!
林书记显然很了解他们,这是故意的不接茬呢,她直接拍了桌子:“王老六,杨二宝,少给我装傻,我说的是这个事儿吗?你们三个村,垒了土坝,把小清河截流,当我不知道吗?我知道庄稼是命,可你们不能顾着自己的命,断了别人的命!小李村的170户人家不要吃饭吗?”
一听她点名了,顿时王老六和杨二宝就不吭声了。
王老六一口一口吸着旱烟,杨二宝则揣着手坐在那儿。
林书记看了一周,就盯上了没开口的何国利,“老何,你怎么说?“
何国利长得跟何国强有点像,都是国字脸大眼睛双眼皮,在那个年代的审美中,算是长得很好的男人,他穿着白衬衣,看起来精明强干。
“这事儿难办啊!书记。“何国利倒是没开口拒绝,而是卖起了难,”都是祖辈的邻居,但凡有办法,谁能干这事儿。这不是没办法吗?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就没下雨,地里早就干了,就靠着小清河那点水浇地呢。“
“你说这儿小清河它要是跟大江大海的连着,水多,那我们肯定不能拦坝啊。它上游是耒河,水流就不大,还有水坝,就那点谁给别人了,我们的庄稼就要旱死。我作为柳河村的村支书,我得为村民负责,垒土坝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再说,我也没截流啊,我放水的。”
他这么耍赖,林书记怒极反笑,“每天就放六个小时,也算放水?!”
何国利一点都不怕,“那没办法,这是最大限度了。您要是非要我让,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打一架吧。”
“怎么可能打架呢!”林书记立时阻止道。
这就是林书记的底限,何国利自然知道,他摇摇头说:“我不能掐着我们村人的脖子,把饭送给别家吃。”
他显然是这几个村领头人,他一放话,王老六也跟着说道:“李老哥,这事儿不成,我也是这个意思。”
老支书其实早就料到了,倒是李大壮不甘心,反问道:“王叔,小王村排在第三,这天没半点下雨的意思,如果水不匀,那很快小清河的水也不够小王村浇地了,你们到时候也是旱。”
“还有杨书记,小王村结束后就是大杨树村,你们真以为,拦着就能保庄稼吗?”
这显然是道理,杨二宝有点犹豫:“可是……”
倒是王老六却压根不惧:“那也没办法,到时候均分的那点水,我们也不够,还不如等等,只要下雨了,就过去了。你别怨我们,谁让小李村在最后面呢,这河它就是这么流的,你让它倒流,你排第一建土坝,我们也没意见!”
这就是无赖!
李大壮那么憨厚的人,都吼了一声:“你们欺人太甚!”
更何况外面的小伙子。
李一民气得压根直痒痒,“太欺负人了,都是何国利那个老奸巨猾的。”
的确,这次做土坝,就是从柳河村开始的,本来小王村和大杨树村都不愿意的,但是何国利却说可以每天放水六小时,给他们时间存水。
不下雨小清河流量就这么小,他放六小时,排在第二的大杨树村就放水两小时,倒是老三小王村,就一点不敢给小李村放了。
于是结成了牢固的利益联盟。
“何国利奸诈,王老六心黑,杨二宝人不错可是总想有个好人缘,墙头草一个,就坑了我们!“李一民拍着大腿,“非得收拾他不可。”
何熙问:“你有办法?”
“都准备好了,他们吵完了,我们先走一步。”何熙就瞧见李一民去把一边四辆自行车的气门芯拧开了些,挨个放了会儿气,又给拧上了。
然后才面色平静地推着车子催着她走。
何熙:……
李一民直接带着他先去了通往柳河村的必经之路。
那段路上面是个斜坡,有人放牛,下面是本来是个池塘,这会儿因为天旱,里面的水早就被挑出来浇地了。
何熙蹲在树后,瞧着李仲国掏出的鞭炮,有点担心地问:“没事吧?”
李仲国很是恨铁不成钢:“他家都对你这样了,你还担心他们?你是不是傻?”
何熙回答他:“我是问牛,牛不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