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农仰头看了会儿,觉得脖子酸:“算了,让它们自己聊着吧,我们走,洗脸睡觉。”
第一天的夜晚就这么在惊蛰和猫头鹰的嘀嘀咕咕声中过去。
天光照射进窗户,新的一天开始,安以农洗漱好之后踩着拖鞋出来,想要问问早上吃什么。
“……老话说得好,门当户对。两个人若是差太大,结了婚也不会幸福的。你看咱们附近那些突然暴富的男人和女人,不是多数就走叉了吗?……我都这把年纪了,早就看开了……”
不远处传来外婆断断续续的声音,大概是她和小舅或者大姨打电话。
安以农故意发出开门的声音:“外婆,早上吃什么?”
“洋洋起床了,一会儿再和你聊。”外婆挂了电话,“起来啦?韩先生呢?”
“他去院子里散步了。”
“灶里有煎包和豆花,白砂糖在‘玫瑰花茶’罐子里,你也叫他一起吃。”
大概是他们这些孙辈小时候给外婆留下了这样的刻板印象,让她觉得,他们就是喜欢吃外头的肉包子和豆花,所以有孙辈过来,外婆就去外面买早餐。
人家一看她来买早餐,就知道有孙辈过来了,就会打趣她。
安以农去院子里喊韩御。农村的早晨的天空似乎也比城市里的清澈,白云浮在湛蓝的天空,一缕光打在浮云上,给它染上金色。
韩御站在院子里,他旁边蹲坐着惊蛰,大猫正看着跑来跑去的溜达鸡。
“阿御,惊蛰,吃饭了。”安以农朝着他们喊,一人一猫都转过头来。外婆这会儿正坐在小凳子上用彩绳绑粽子,见状忍不住笑,怪好玩的。
端午将近,村里人都开始扎粽子了,他们将箬叶浸泡在水中,洗刷干净,糯米也洗干净浸泡一夜,另外还有其他的配料。
因为他们家里人都爱吃咸粽子,所以外婆准备了用酱油和香料简单腌制过的猪肉块,一桶炒过的梅干菜,和一粒粒圆滚滚的咸蛋黄。
安以农好奇粽子是怎么包的,就搬了一个小凳子过来,看他外婆包粽子。
只见她取出一张洗干净擦干净的箬叶,折叠成一个倒锥形,然后装上小半糯米,用拳头压实了,再放上梅干菜和肉块,填上糯米,压平。接着外婆拿着箬叶边东压一下西压一下,跟变魔术一样,很快就裹成粽子形状,再用彩绳扎紧。
“梅干菜肉粽是蓝白绳子,咸蛋黄肉粽是红白绳子,一会儿我向隔壁花大娘要些灰汤,她家昨天才煮了粽子。用灰汤煮出来的粽子又香又糯。”
“都是我喜欢的。”安以农守在边上,跟猫守着鱼一样,眼睛一眨不眨。
他这馋嘴猫的模样却让外婆很有成就感:“喜欢就多吃点。对了,他喜欢什么口味的?”
“他和我一样。”
外婆快速又熟练地包着粽子,脸上带着笑:“那我多包几个,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一些。”
“好。”
下午外婆就去隔壁借了灰汤来煮粽子,晚上安以农就吃上了,又香又糯,里面的梅干菜特别解腻,他吃了两个还不够,还想吃第三个,被韩御拦住了。
“糯米不好消化,明天吃。”
“再吃一个。”
“不行。”说罢,他就把人扛起走了。
外婆正巧看见,她背过身假装自己没看到。等安以农两人都走了,她才走过来,对着啃粽子里的肉的惊蛰说:“这么好两个孩子,怎么就不喜欢姑娘呢?”
“喵呜?”惊蛰歪过脑袋。
这时候外面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惊蛰一跃而起,走两步又倒回来叼起一块肉,跃过窗户朝着院子去了。
第二天是端午,安以农是在茶叶蛋的香气中醒来的。
外婆在院子里煮茶叶蛋,她有一口大铝锅,此刻里面倒满了卤料和茶叶包,滚碎的水煮蛋放在里面进行二次加工,此外还有整块五花肉、羊蹄子、五香豆干。
这是煮的第二锅,第一锅成品已经放在桌子上,还有青皮的咸鸭蛋,洗干净的杨梅和荔枝,和再次煮过的粽子。
安以农不喜欢吃羊肉,除了大肥羊火锅和这样卤煮的羊蹄子。羊筋都炖得烂烂的,咬下去酥软又有嚼劲,除浓香的咸味之后还有淡淡回甘,十分鲜美。
“怎么没看到惊蛰?又去哪儿浪了?”
“喵呜。”
“哎哟,这是什么啊?!”
院子里一阵响,安以农抓着羊蹄子走出来,两边的门上还贴着艾草。
“怎么了?发生什么……?”看着院子里不知道哪儿捞来的蛇、蝎子、蜈蚣、蟾蜍和大蜥蜴,安以农瞪圆了眼睛。
外婆也是吓够呛:“好大的蜈蚣,这都成精了吧?”
可不是,也不知道惊蛰是从那块宝地挖出来的,不管是蟾蜍、蝎子还是蜈蚣,都大得出奇,那条红黑相间的赤链蛇也比别的个头大,这暴躁大哥正嘶嘶地对着惊蛰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