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愤怒没有任何道理,但这一刻这种羞愧感更浓重了,‘那个人’像个镜子,把他们的丑恶和卑劣照得清清楚楚的,这种羞耻感简直把他们都压垮了。
甚至他们还有些后怕。你说这个人活着可以帮助那么多人,他要是死了,是不是挺可惜的?而且他画画那么好,还想做个漫画家,要是死了,世界上不就少了个漫画家了吗?
“等我出去,我想去卖鱼丸。”一个囚犯想起自己当初的梦想了,虽然很幼稚,至少踏实。
吴白坐在最里面的床上,他想起了那个大少爷。被枪顶着,还能保持着冷静和理智,并且一直寻找机会和他们交流,企图打动他们的同情心。
而这些蠢小子,也真的被他打动。
或许还有他。
“如果你不干这一行,会想做什么?”那个大少爷曾经这么问他,当时的吴白不以为然,他三代都是混帮派的,他会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现在吴白觉得自己可以想一想了,出来之后做什么。
这次坐牢未必全是坏事,现在他们进去了,和鳄鱼帮也算是没有了关系,出来后可以做个普通人。
“阿嚏!”
已经三次了,一定是读者们在念叨他。
依旧在老宅的安以农揉着鼻子,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上学,除了编了一首曲子什么事都没干,也没有画画。
再不回去,《御灵少女》的存稿都要告罄了,现在就是心慌意乱还有些头疼。
“管家爷爷,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一直在这里打扰爷爷也不太好。”
管家放下热好的牛奶笑着说:“老爷去请大师了,小少爷这次死里逃生,老爷一直记挂着,所以要找大师算一算。”
“……嗯?”
大师,是指那个大师?
等到安以农把牛奶喝完,何爷爷带回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他穿着灰色对襟上衣,来到屋里第一眼看的是安以农。
“小少爷面有红光,大劫已过。”他下了一个结论。
何爷爷连连点头,又问起别的事。
“……”安以农捧着牛奶杯陷入沉思:这行的钱这么好赚吗?
何爷爷问的问题中年人一概说好,只是最后提到未来姻缘和子女缘分的时候面露难色:“小少爷的子女缘分有些浅。”
何爷爷一愣:“是有什么妨碍吗?”
中年人低头拿出个东西在算,何爷爷很紧张,安以农也很好奇:真的假的,这都能算到?
他算了很久,最后却叹了一口气,说安以农未来一生顺遂大富大贵,只是子女缘分浅。但若是强求这点缘分,他的生活会起波折,得不偿失。
“我听人说,在紫薇斗数中,父母婚变出轨,其报应一般落在子女身上,难道是因为这个?”何爷爷迟疑地问。
这是不是就是‘原生家庭失败的婚姻会成为孩子婚姻的障碍’的另一种说法?
中年人笑了:“何老爷放心,小少爷不是这么容易被影响的人。”
“爷爷,不要强求了。”安以农对着何爷爷笑,“以我这么多年当儿子的经验看,孩子只会带来麻烦,没有也不错。别说孩子,我连婚都不准备结。”
“胡说。”何爷爷看着他的笑脸,只觉得心酸,这孩子还故意说这话安慰他呢。
这个时候,安以农觉得眼前其貌不扬的大师还是有些道行的,别的不好说,子孙缘分浅是算准了。
大师又说:“小少爷胎里带的体弱,这次一吓,只怕又要生几场病。何老先生近日多注意,如果可以,多多锻炼身体多晒太阳。”
确认安以农没有别的问题后,何爷爷送走这位大师,还送走一张支票,他和安以农说:“天潼啊,你爸那个人连照顾自己都费劲儿,你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和爷爷一起锻炼身体。”
想要浪里个浪的安以农:“不太好吧?”
“诶,你之前住的小别墅已经不安全了,家里又乱糟糟的,你还是住这里。”
安以农想了想,在掉马和住在老宅之间横跳了几次:“其实,爷爷,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嗯,你说。”
他举起一只手:“咳,我已经开始画漫画了,所以,我需要回去画稿子了,否则编辑会上门催稿,如果到时间了我还交不出来,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是这样吗?为什么之前没说?”何爷爷有些惊喜。
“我还是学生,却没有专注学业,担心老爸他们会不高兴才会暂时不提。所以,爷爷,我真的要回去了。”
“他们为什么要不高兴?”何爷爷轻击拐杖。
“读书的目的,第一是为了明事理,第二是为了结交到志趣相投的朋友,第三是扩展眼界,第四才是学到生存的技巧。你一直做得很好,现在甚至已经掌握了生存的技巧,你老爸他们要是不高兴,那就来找我好了,是我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