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个酷酷的妖,话不多。鬼仆自己在心里把这句话翻译了:二爷自己要是做了那就算了,但是下一次一定要在二爷动手前给做了,眼里要有活,不然下一次分福利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别的都好说,福利不能省!
威胁之下,鬼仆果然坚决执行这句话,以至于安以农后来才遇到一伙林子里跑出来的‘绿林好汉’,一个个凶神恶煞,还举着刀。他刚拔出剑,下一秒就看到这伙人,不是这个被草根绊住摔个狗吃屎,就是那个莫名其妙自己扭到腰,还有自己捅自己一刀的。
二三十人,顿时乱成了一团。
拔出剑已经做了攻击姿态的安以农默默转向乌鸦所在方向,乌鸦立在那儿,像个木雕。
“谢谢,辛苦了。”
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完全没有觉得他们是多管闲事,或者就是应该的。安以农对人对妖都是一样,就是‘尊重’,连一贯对人类这种生物不感冒的乌鸦都忍不住扯出一个笑。
最后这伙‘绿林好汉’就被安以农用麻绳绑去附近县城换了赏银。这县的知县知道安以农是今年新考上的进士,也是知县,同行,都震惊了许久。
恰好这个知县还是个颇有诗才的人,用诗把这件事给记下了,后来还流传了出去,成为一桩‘文人雅事’。
其实安以农自己也把这件事写下来,作为路上遇到的趣事发给顾正中,随信的还有一颗他偶然捡回的眼睛图案的玛瑙。折好的信件交给乌鸦,三五天就能得到回信。
这才走了多久?这两人已经交换过美丽的落叶、漂亮的石头、干花、画、诗……东西虽小,却饱含心意,以至于两人本就未曾停息过的情感又越燃越烈。
他们两人在信纸上互述心事,隔着时间和空间交流,连等待信件的时光也变成某种快乐,这是一种不同于日日见面的浪漫。
“任何付出都需要回馈,没有回馈的情感无法长久。”安以农提笔写下自己一路的见闻,一点一滴,全文不见‘思念’,却处处都是‘思念’。
“付出?是指顾正中?他付出什么了?”系统不解。
安以农笑:“你没发现吗,我有点儿招非人的生物。刚来时候那些梦境,还有路上偶遇的一些……如果没有某人守着,身边不知道要多多少妖魔鬼怪,就和剧情里的黄梅生一样。
“只做不说,悄悄就把麻烦料理了,我要是个粗心的人,他可是要吃亏的。”
“这又关黄梅生什么事?”系统更迷糊。
安以农停下笔,看着系统叹息一声:“你是真的没有发现,剧情里黄梅生的莺莺燕燕都没有任何‘娘家’吗?”
回忆着原剧情,安以农咬着笔端分析:
“以她们的相貌才情,没有任何来历已经很奇怪,更奇怪的是居然能放下骄傲一同服侍黄梅生这么一个要什么都没有的书生。呵,连那话本里的穷书生都不敢这么奢望呢。
“就是不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如今又为什么不出现了。”
马车继续晃晃悠悠往前进,这一次他是走大路,再没有遇上不长眼的强盗。
沿途风景都很荒凉,安以农的马车走了很久才遇到一家客栈。他看看前后,说:“今天先在这里休息,明天继续赶路。”
车夫钟叔和田护卫都称是。
安以农向店小二要了一盆水,正要动手洗衣服,乌鸦落在地上,张嘴吐出人言:“二爷身份尊贵,这种杂事就让我们来做吧。”
“哪儿有什么尊贵不尊贵?再说又不是很费力气的事。”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拿了几枚无患子果实揉搓,可以搓出许多泡泡。
安以农一点不想被外人碰了贴身的衣物,鬼怪也不行。
见状,乌鸦也没拦,不过等安以农洗好晾好衣物,它就喊出两个年轻漂亮的女鬼。
这两女鬼穿着绫罗绸缎,头上簪金带银珠光宝气,出场自带白色烟雾,宛若神仙妃子,富贵逼人。
“幺娘/碧桃见过二爷。”两女鬼屈膝行礼,声音甜美。
“二爷?”安以农听着怎么这么奇怪,顾正中的下属私下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咳,这是应您的‘招聘’前来的员工,主人担心您一路上不便,让她们先来这里。”乌鸦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就辛苦两位姐姐了。”
这么个霁月光风的年轻官员,知道她们什么身份,却还有礼地称呼‘姐姐’,真把两女鬼看得心神荡漾:这要不是有主,还惹不起……
乌鸦见着不对,赶紧吩咐:“幺娘,桃姐,打扫一下。这间客栈少有人住,打扫又不仔细,积了一层灰。”
两位漂亮女鬼也不恼怒,笑着应了,一抬手,法术乱飞。房间里的灰尘、虫尸、蜘蛛网等物通通卷起来,自己卷到窗外去,那被褥什么的也都自己站起来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