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早就在贝勒府门口候着了。贝勒爷谁也没吩咐,就带着苏公公出了府。”
叶南鸢扭头,往窗外看去,昨日的那场雪到现在还没停,窗外已然成了一片白色。天地之前融成了一团,廊檐下的积雪已经足足有了一掌厚。
“李侧福晋听说后,据说已经哭了好些时候……”石榴边说边看着叶南鸢的样子,目光里面满是担心。
宋格格总算是落了网,日后就看她的报应了。
主子筹划了这么久,如今一切都是水落石出,应当高兴才是,可昨晚自从回来之后,小主的面上就就再也没有笑过。
“主子。”石榴瞧见她这样子,看着就心疼:“如今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人活着合该往前看才是。”
叶南鸢眼帘眨了眨,没说话。
这时,半夏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她跪在地上,面上憔悴的像是好几个晚上没有睡,眼下一片乌黑:“奴婢有事禀告,求主子责罚。”
这几日下来,半夏整个人瘦了不少,巴掌大的脸上更是没了一点肉。
“宋格格之所以一推就流产……其实,奴婢之前在宋格格吃的山楂糕里放了东西。”她是叶南鸢身侧的丫鬟,叶南鸢受宠,膳房的小太监们自会给她几分脸面。
将活血化瘀的红花熬成水,掺在平日里吃的山楂糕中。
宋氏自打怀孕后,对什么都谨慎,唯独那些山楂糕,为了止吐加了很多白糖,又酸又甜,滋味太重,宋氏哪怕是日日吃,到底是没能吃出来。
半夏说到这里,怯生生的抬起头往前方看去。
叶南鸢坐在床榻上,眼帘垂在地上看了许久,过了会儿才道:“起来吧。”
“主子……我……”半夏满是忐忑,叶南鸢看着她那张脸,随即才说道:“你这几日不对劲,石榴都与我说了。”
入贝勒府后,她平日里的事虽都与石榴商量,但到底是与半夏一同长大的,她的那些盘算,她又如何不知?
只不过是穷途末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主……主子,你真的不怪我?”半夏仰起头,一双眼里满是内疚:“我……我没和小主商量,就私自做主。”
这事得亏如今是成功了,若是没成功,当中出现了什么纰漏,她就算是用命来偿,也是偿还不起的。
“这事既然已经过去,日后就不要再提了。”
叶南鸢扶着石榴的手从床榻上起身,坐在梳妆镜面前,问:“四阿哥走的时候,对宋氏可有了责罚?”
“无。”石榴摇着头:“整个府中风平浪静的,只说宋格格小产了,其余的没人知晓。”
叶南鸢不用细想,也知晓四阿哥这是注定要瞒着了,皇家阿哥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仅是丢了脸面,且还容易成为一辈子的污点。
其实四阿哥这样处置,她应当是不意外的。
不然一年前,有人陷害她阿姐的时候,四阿哥也不至于查都没查,就这样草草了事。如今宋格格连身孕都有了,铁证如山,四阿哥也想着瞒过去。
叶南鸢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的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袖子里的一双手紧紧的纠在一起,葱段似的指尖狠狠的掐着掌心,直到掌心中一片痛楚出传来,手心感觉都要掐烂了,叶南鸢才骤然放开。
“罢了……”
只要宋氏得到处置就成,哪怕她在想给阿姐平冤,也不得不放弃。
江知寒还要在朝中,江府的人如今风平浪静,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她再翻出来也只是让人剥开伤疤。
叶南鸢低头,她分明不想哭,可眼角一滴泪还是情不自禁的落下来,砸在她手背上,烫的她一哆嗦,有些无措。
她用尽心思筹谋了这么久,到最后却到底不能她沉冤得雪。终究是她对不住她。
“主子。”半夏上前,瞧见她这副样子,眼中满是心疼:“你别这样,若是……若是大小姐知道了,她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叶南鸢合上眼帘,一双眼睛里满是挣扎。她双手撑住桌面上,狠狠地攥住,直到指尖都泛着白。
到最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罢了。”叶南鸢任命的闭上眼睛,两颗豆大的泪砸下来又几乎是立刻消失不见:“宋氏怎么样了?”石榴与半夏瞧见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刚她那模样太过悲伤,她们看了都觉得喘不过气儿来。
“主子放心。”半夏咬着牙,狠狠地道:“不会放过宋格格的。”
“贝勒爷先是派人抓走了宋格格身侧的丫鬟。”石榴站在身侧,语气悠悠道:“估摸着那丫鬟是全招了,四阿哥赏她五十大板,人没扛过去,浑身是血被拉出了贝勒府。”
斩草除根,那丫鬟知道的太多,最后能背叛宋氏说出一切,大抵是贝勒爷拿家人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