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下垂的眼尾闪了闪,神色有了一瞬间的犹豫,想到什么,眸光一闪却依旧还是压了下去;“不用了。”
他捧起茶盏来,润了润沙哑的喉咙:“太子爷那边就说我还没找到,皇阿玛出行塞外回来只怕还要几个月,这段时间派人仔细盯着索额图的动静。”
“是。”
“还有。”犹豫了一会儿,胤禛道:“朱耸的《雪滩双鹰图》让人不用找了,派人去寻些朱耸别的画吧。”
“是。”苏培盛一愣,万岁爷喜欢朱耸的画,更是爱鹰,这副《雪滩双鹰图》阿哥爷一直暗地再寻,却不知为何忽然放弃了。
只他半个字都不敢问,见四阿哥这样,默默地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屋子里空荡荡的,胤禛才抬手揉了揉眉心,屏退脑海中乱糟糟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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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梨园格外的静谧,透过绿沙的窗外看见屋内隐约有暖黄色的光,拳头大小的灯火微微的晃荡,隐约显出几分朦胧来。
烛火摇曳的书桌旁,叶南鸢正在看着信。
四阿哥走了也有三日了,若是不提,半夏都快忘了他这个人,叶南鸢这几日虽没动静,但却时刻让人注意着三清观的厢房。
最里边靠近竹林的那位贵人还在,那便成了。
只本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今日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忽然带了一封信。之前砸了大把的银子下去,可四阿哥毕竟是皇子府,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江府叶南鸢更是不想去,她得到消息立刻出发来京城,却只得知江知微没了的第二日就下葬了。
整个江府,甚至没有一个出来为江知微说话的,匆匆就下了葬。
可今日,派出去的人却无端的打听出个人名来。
四阿哥府中刘答应的弟弟,刘杰,也是宫中的侍卫。出事那日,正是乌拉那拉氏福晋过生辰,内务府派了一批侍卫前去帮忙,这位刘答应的弟弟便在里面。
当时人多人往,江格格喝多了酒,面带潮红衣衫不整的被发现,发现她的宫女事后只说看见与江格格在一起的是个侍卫。
查来查去,最后只说有个姓李的侍卫出来顶了罪,暗地处死后。第二日三月初八,江格格一条白绫吊死在屋檐下。
可如今,又无端的出现这封信。
叶南鸢冷笑一身,将信凑到烛火边点燃,那姓李的侍卫她派人查过,家境贫寒,性格醇厚,家中只有一弟妹,是军营出身前线立下过大功的,这才入宫当了侍卫。
至于这姓刘的。
叶南鸢不用查,信上就写了这刘杰的人品,也算是官宦世家,家中稍有积蓄,仗着姐姐是四阿哥府的格格还颇为受宠,便在外欺男霸女。
上面还特意写出,刘杰是个爱美色的,经常出入青楼场所,虽没娶妻,府中却已有了三四房妾室。
这位姓刘的,从外看倒是的确比那个死了的更让人怀疑。
叶南鸢盯着信上那熟悉的字体,嫩白如葱段的手指揪紧,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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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叶南鸢拿了箜篌在梨园弹曲。
梨园的右下处有一条小道儿,那儿有一座凉亭,凉亭的前面便是三清观的竹林。只这儿小道太过狭小,平日里极少有人知道。
叶南鸢也是因为买了这处的房子,看了地形图才知晓的。
她箜篌是上辈子学的,一星期两次少年宫。只她自小就聪慧,学什么都快,考了证书后便拉下了。
之后穿越到这大清朝,当时府中的小姐必须都要学一样乐器,江知微选古琴是因为喜欢,她选箜篌是因为有底子,能糊弄先生。
哪知之后先生倒是拿她当天才,生了爱才之心,居然将毕生多学都交给了她,硬逼着她将箜篌学了个精通。
叶南鸢倒也认真了几年,之后就算是被撵到江南,这箜篌也没放弃,都是时不时的拿出来练的。
她一边闭上眼睛,空灵的乐声便在指尖飞逝了出去。
穿过那竹林,如愿的穿到对面。
琴声传过来的时候,四阿哥拿着棋子的手顿了一下,眼睛也顺着琴音往外看了一眼。
对面的了空大师瞧见他情绪变化,忽而笑道:“这小姑娘又开始弹琴了。”他面色淡然,倒是惹的四阿哥的眼神一瞬间看了过去。
“大师是说,之前这也有琴音?”
了空和尚将棋子落在了棋盘,头也不抬的道:“后方的梨园住了个小姑娘,自住进来开始时常都会练琴,琴音弹得甚是美妙,空灵。”
他边说,边逗趣儿道:“要不然贝勒爷以为,贫僧为何次次都约阿哥爷在这下棋?”
胤禛放在棋面上的眼神暗了暗,眸中情绪变得有些许的晦涩,他重收拾了心情,笑道:“的确是很好听。”琴音动听,难怪那日小姑娘骄傲的尾巴都要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