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鸢看着她唇色上的那抹血迹,垂下眼帘,直道:“耿姐姐这病可有看过御医?”
“都是将死之人了,不看也罢。”耿格格惨白的唇色往上勾了勾,将手中的帕子收起来,又侧过头轻声儿道:“石榴,上茶水。”
“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给客人倒杯茶。”
叶南鸢放在桌面上的手一瞬间握紧,随后又不着痕迹的松开,没一会儿就见刚领她进来的那憨憨的小丫头捧着茶盏走了进来。
一张小脸圆嘟嘟的,还朝耿格格撒娇儿:“主子,奴婢不是去煮茶水去了么。”她说着,又抬头往叶南鸢那儿看了一眼,满脸都是不好意思。
她捧着茶盏放在她桌上,叶南鸢看着面前的这几乎称的上是魁梧的身姿。
捧着茶盏掀开,不经意儿问道:“这丫鬟叫石榴?”耿氏坐在她对面,听见她问到这儿面上的神情不变,只笑。
“对啊,就叫石榴。”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道:“妹妹若是喜欢,不如我将这丫鬟送给妹妹。”
叶南鸢垂下眼帘,不说话了,她掀开茶盖撇了撇上面的浮沫,刚要低头喝上一口,动作却是僵硬了。
捧着茶盏的手一瞬间收紧,指甲都陷入了肉中,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
只道:“耿姐姐这儿的茶是六安瓜片?”耿氏见她没喝一口,就瞧了出来,只笑道:“妹妹好眼力。”
叶南鸢的目光从屋子再到耿氏的身上看去,目光落在耿氏那件半旧的,袖口都有些起毛的藏蓝色的旗装上。
她直言对着耿氏的眼睛:“姐姐这儿似乎清贫了些,这茶可不便宜。”
耿氏被她瞧着,却是丝毫都没闪躲,捧着茶盏低头喝了一口,才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这茶,对我来说,有些清淡了。”
镶嵌着蓝宝石的护甲搭在茶盏上,耿氏低头不知想到什么,面上骤然浮现出几分温柔:“但我一好友喜欢,她说,这茶先苦后甜,希望自己的人生也能一样。”
‘轰——’的一下,叶南鸢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跟着颤抖,她克制不住的,直起身来:“你……”
耿氏却低头不看她,扶着身后嬷嬷的手,站起来:“今儿我有些乏了,就不陪妹妹了。”她身子实在是太瘦弱,身上的旗装不知是哪一件做的,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晃荡。
叶南鸢盯着她的背影,直看到她走到门口才回过头来。
耿氏那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朝着叶南鸢笑着,目光满是柔和:“这丫鬟你带过吧,每顿饭菜都要吃我和邱嬷嬷两个人多,我这儿实在是养不起了。”
她说着,也没等叶南鸢说话,扶着邱嬷嬷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
叶南鸢带着那丫鬟回去了,石榴半点都没反抗,甚至还怕叶南鸢跑了,飞快的回去拿了自己的行礼。
“走吧,小主儿。”
那包袱鼓鼓囊囊的,叶南鸢心绪不宁,瞧见之后只觉得头疼,无力道:“这里面装的什么。”石榴将包袱打开,凑上前给她看。
入目一片白花花的一片,里面装着的全是白面馒头。
叶南鸢只觉得头更疼了,揉着眉心,一路上没再说半句话。到了正院,叶南鸢让奴才们下去儿,只留下半夏与石榴。
“你会药理?”她直接问,江知寒说耿格格有问题,但今日三两句话的功夫,耿氏却是不像。
“会啊。”石榴点头,一双眼睛却是盯着叶南鸢手边的糕点儿,挪不开眼睛。
叶南鸢将手边的芙蓉糕推上前:“吃吧。”石榴瞬间就笑了,捧起那整个碟子,一口一个:“我的医术是跟邱嬷嬷学的。”
叶南鸢有些疑惑,那为什么江知寒又让她小心耿氏?可这话到了嘴里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她怕,这是个圈套,哪怕是耿氏屋子里挂着的是阿姐喜欢的画,知晓阿姐喜欢喝的茶,她没确定之前,哪怕只有一丝半点的可能,她也万万不会去拿江知寒冒险。
“今日一早,少爷就与奴婢传过消息了。”石榴将碟子里的芙蓉糕吃了一半,递给身后一脸懵的半夏。
又道:“少爷说了,这药伤身,让小姐谨慎。”
“你知道我要什么药?”叶南鸢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敲打着,道:“说说看。”
“小姐要的是避子汤,不是吗?”
叶南鸢这才骤然笑了,看着石榴:“你是故意与他说耿格格有问题的,好让我去找耿氏?”石榴点头,随后又摸着脑袋摇了摇头。
“小姐果然聪慧。”石榴摸着脑袋憨憨笑了,“其实为什么奴婢也不懂,这是耿格格让的,奴婢只是传话罢了。”
“她……”她想再继续问,石榴却道:“耿格格让奴婢带话,刘氏与郭氏充其量只是帮凶,真正的凶手奴婢与耿格格找了一年都没找到,这话日后不要再问,凶手藏在暗处,一步都不能性差踏错,要越发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