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郡主回来了(40)
送什么好呢?她被难住了。
旁边的沈嘉往盘中搁了一枚玉环。这时下人轻声催促窦瑜:“郡主殿下?”
窦瑜还在犹豫。
耽搁了一会儿,郭素已经骑着马自场上回来了。他在棚前下马,迈步走了进来。
张增原本又犯了老毛病,第一反应便想遁走,可碍于郭素之前撂下的那番话,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回来了,进来时面挂寒霜,随从的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被他迁怒。
窦瑜脑中灵光一现,朝下人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最终也没往托盘中放任何东西。
然后,下人托着金盘靠近郑世芳,低声问他:
“郑大人可有彩头?”
一切如郑世芳所料,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奚落张增了,朗声笑道:“自然是有的。”
说着就褪下了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以炫耀的语气道:“这扳指——”
他话还未讲完,托着金盘的下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忽然泛起狠厉之色,陡然暴起,自盘底抽出匕首朝他径直刺去。
雪亮的刀光闪得近处的闫老大人微眯起眼,不自觉后仰,待露出诧异之色,犹在怔忡之时,刺客的匕首已经送至郑世芳颈前了。
郑世芳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脚发软,仿若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处躲闪。
电光火石之间,提早一步发现下人有异动的郭素已经抬脚踹翻一旁小几。飞起的木几干扰了刺客一瞬,随即他欺身上前,将郑世芳用力向后一拉,使他险险避开锋利的刀刃,没有血溅当场。
郑世芳的扳指自他手上坠落到地面,骨碌碌滚出很远。他摔坐在地上,呆滞地抬手摸向自己皮肤完好的脖子,冷汗涔涔。
郭素身手极佳。郑世芳手犹在被保住的脖子间摩挲时,他已经按下了刺客,以膝压着对方的脖子,将人狠狠按在地面,倒折起这人的双臂扣在背上。刺客被他大力一掼,脸面重触地砖撞得鼻腔瞬间流血,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昏死过去。
郑世芳瘫坐在地上,两腿向前伸,冷汗滚落,颤声说:“建萍又救我一命——”
惊险的刺杀令众人乱作一团,见刺客被制服了,惊魂未定,渐渐围拢了过来。
只是悬着的心还未落下,不知是谁最先惊叫了一声,循声抬头看,只见支撑高棚的梁木竟不稳,眼见着这处地方便要倾倒。
窦瑜紧紧拉住了沈嘉的手。
“阿瑜!”
“阿瑜!”
她见两道身影向自己靠近。
几步之外的善兰琼第一反应却不是逃命,而是望向了她一直留意着的胡王升,失声喊道:“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胡王升正奋不顾身地朝窦瑜的方向扑了过去。
而窦云急于逃命,不慎将处于失神状态的善兰琼绊倒。她自己也站立不稳,下巴猛然撞在木几上,磕得牙齿发木,眼冒金星,求胜的本能让她来不及哭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也顾不上身后被她绊倒的人,随身旁同样慌张的人一起逃出了棚子。
高棚随之轰然倒塌,将善兰琼压在了下面。
第22章 赠马 倒不如将它送到它自己选的新主人……
善兰琼自昏睡中醒来,一时间眼前重影交叠,她紧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看清了床边的人。见母亲坐在床边,秋芝姐姐也站在一侧,两人俱是神色关切地望着她。
“母亲……”她嗓音干涩,艰难开口。
她多希望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梦醒了,睁开眼,自己还在窦府,身下躺的还是从小到大安睡的那张柔软的床榻。
但天青色的麻布帐子自木架床三面垂落下来,昏暗的影子盖进她眼中,不得不认清现实,自己此刻仍在善兰琼的外祖钱家,她在其他人眼中还是那个丧父丧母的可怜的善兰琼。
小小的一方宅子,淳朴寡言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零星的几个仆人,一切都陌生得让她畏惧,又不得不渐渐学着习惯。
“你快吓死母亲了。”徐月见她醒了,微微肿起的眼睛里落下泪来,低声抱怨。
秋芝倒了一盏温水捧过来,徐月亲自接到手上,用小匙喂到善兰琼嘴边,看着她乖乖喝下。
善兰琼头痛欲裂,忍不住抬手去摸额头,只摸到了厚厚的几层纱布。抬手的动作牵扯到了被子底下的身体,周身的疼痛慢慢浮了上来。
徐月连忙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柔声说:“你被木梁砸到了头和后背,昏睡一整天了。”
她最后的记忆是一根木桩朝自己砸了下来。看着母亲眼下微微的青色,哽咽道:“您是一直都在这儿陪着我么?当心吃不消,您身子本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