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郡主回来了(117)
寒延噶道:“若她在你们河阴郡受了伤, 倒要看看是谁担待不起了。”
乌云塔将朱敏春扶了起来,第一反应便是寒延噶在暗指窦瑜的身份。
窦瑜是赵野的女儿。如今就连乞也夏都在助赵野谋天下,更别说为乞也夏马首是瞻的图古拉,当然不敢轻易开罪赵野。而乌云塔名义上是赵野的女儿,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并非赵野的血脉。若论亲疏, 自然是窦瑜这个亲生女儿更该受重视。
弓箭还在寒延噶的手中握着。二人虽气愤,又不敢真的再去招惹他, 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拉珠见气氛紧张, 上前来在几人间调和,面向寒延噶, 语气中不自觉带了讨饶道:“我表弟喜好与人开玩笑,并非是真的想伤了窦瑜。他必然也知错了!”
“弓箭不长眼。这种玩笑到底有趣还是无趣,想必现在没有人比舍弟更懂了。”他语气玩味, 听得人心头一凛。
朱敏春双腿发软,畏惧地看了寒延噶一眼,怯懦道:“表姐,咱们回吧。”他这种人一见别人示弱,便强横无比。但别人若是强横起来,他也就气势全无,直接变作鹌鹑了。
上马的时候朱敏春的动作都显得不那么利索了,束手束脚的,后背仍疼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呲牙咧嘴地爬上马背。
回帐换衣裳的路上,朱敏春还后怕地向后看了一眼,见看不到寒延噶的身影了 ,才忍不住问拉珠:“表姐,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而拉珠神情低落,并没有心思回答朱敏春的问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她和寒延噶太多年没见过了,最后一次相见时连一句话都没能说上,前些时候还以为他已经死了,伤心许久。
没想到他仍在世上,还将北地舆图带来交给了外祖父。
他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从前便冷漠,如今更甚。
……
那三个人都已经走了。
窦瑜慢慢攥紧了手中的缰绳,身体一动不动,大脑一片空白,方才疯跳的心脏渐渐静了下来,可依旧不知该作何反应,呆呆地看着表哥离自己越来越近。
马蹄踩过枯枝,声音细微,却令窦瑜自心尖发颤,眼底蓦地湿热起来。
她这幅样子令郭素面具之下的表情由狠厉渐渐转柔,视线久久停留在她的脸上,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恨不得立刻将她带走。
好半晌才克制道:“走吧。”
他的语气乍然间听不出什么,只有他知道自己一直在隐忍着。
窦瑜强作镇定,听话地掉转了马头。
侍卫们想继续跟随,但郭素的视线扫过来时竟令他们纷纷生出畏惧,背脊发凉,不敢再靠近了,只好留在原地不动,眼睁睁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郭素一直紧跟在窦瑜的身后。
窦瑜坐在马背上,一路上总忍不住回头看他。
待走远了,郭素低低“吁”了一声,拉紧缰绳勒住马,然后翻身下来。
自从进入林中,他一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阿瑜,片刻不敢放松。看到朱敏春抬起弓箭朝她拉弓的那一刻,戾气瞬间充盈了心脏,恨不得放箭射向朱敏春那只拉弓的手。
此处幽静,稀疏的新叶盖在高耸的树头之上,静得能听见风拂过树叶时沙沙的响声,这样的场景倒似幽会。
窦瑜却没想到那么多,也迅速自马上下来,下马时因为着急,脚下还踉跄了一下,可她并不在意,只顾快步走到表哥的面前。
“表哥……”她在他身前一步远的地方慢慢停下脚步,眼睛红了,含着一层泪。
其实直到今日她才觉得委屈了。代替善兰琼出嫁的那日心中恐惧更多,愤恨更多,心寒更多。唯独没有多少委屈。
可能是因为她对窦家人从来没有抱过太多希望。
但现在表哥来找自己了,她才有了一种被人呵护之感,一颗心也仿佛被浸入了温水之中。
郭素低头望着她,深深呼吸,平复心中的激动喜悦。今日看到她的第一面起,赶来冀州的一路上悬起的心才终于安稳下来。
“阿瑜,我来了。”
他嗓音放得很轻,几乎显得小心翼翼的。见她睫毛都湿了,又有些无措,身侧的手抬起来,距她的手臂只有半掌距离时,手指微动,又克制地放下了。
“别哭。”他声音轻哑。
“表哥,你的嗓子怎么了?”
窦瑜吸了吸鼻子,又听出他声音不对劲,瓮声瓮气地担忧问道。
他轻描淡写道:“没什么,会好的。”。
为了假扮“寒延噶”,他服药暂时弄哑了自己的嗓子。
没有人会轻易相信只见过几面的人,更何况是多疑的图古拉,但“寒延噶”这个身份却不同。“寒延噶”表面是乞也夏放在奉都城的眼线,实则过去在暗地里为谢述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