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字还没出口,她便没了声音。
“陛下, ”顾琋强自镇定,“你这是干什么?就算要审我, 也不该这样深更半夜到我房里来吧?”
孟凭澜没有说话, 唯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顾琋挖空心思想着吹捧的话语,“这两年来,我听到陛下的行事, 世人无一不赞誉陛下行事光明磊落, 日后必将成为一世明君,想必不会做出什么蝇营狗苟之事……陛下!”
孟凭澜充耳不闻, 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床前,和衣躺了下来。
她惊呼了一声。
“陛下,你要干什么?这样于礼不合, 你……”顾琋又惊又惧, 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你这是把我当成……当成什么了!”
孟凭澜轻吐出一口浊气,转过身来和她脸对着脸。
半晌,孟凭澜抬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抱住了她。
顾琋奋力挣扎了起来,可惜, 那抱着她的手臂仿佛铁钳一般,牢牢地把她困在怀里。
“宝儿,”孟凭澜在她耳边哑声道,“别动,我就抱着你,什么都不做,你要是再乱动,我就不敢保证了。”
一丝淡淡的酒气袭来,孟凭澜好像喝了酒。
两个人初遇的那个夜晚,就是因为酒后的阴差阳错才结的一场孽缘,顾琋立刻乖乖地不动了。
“别怕……”孟凭澜喃喃地道,“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真的已经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宝儿……”
他的脸贴在顾琋的后颈处,轻轻摩挲着,忽然,顾琋感觉到了一丝潮湿之气,整个人都僵住了。
“宝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他低低地轻叹了一声,闭上了眼。
顾琋一夜没睡,倒是孟凭澜,很快就抱着她睡着了。她忍了一会儿,等到耳边响起轻微的鼾声,便慢慢地想从孟凭澜的怀里抽出身来,只是她只要一动,孟凭澜便会惊醒,在她脸颊上亲吻一下,确认无误后再沉沉睡去。
她试了好几次,终于放弃,睁着眼睛忧心忡忡了一个晚上,最后到曙光初露、晨曦将至的时候才终于支撑不住,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孟凭澜已经不在了,兰莘她们进来伺候她起床,荷蕙也还在,时不时面带忧虑地看上她一眼,想必昨晚的事情这些婢女们都知道了。
顾琋也没心思去安慰,她还在沉浸在昨晚的震惊中,一时不敢相信,孟凭澜居然流泪了。
应该不是哭了吧,可能是眼睛里进了异物才会流泪的,历来战无不胜、冷酷无情的汝阳王,怎么可能会哭呢,还是因为她这么一个曾经欺骗他、背叛他的女人。
会不会是真的哭了?
难道冯裕说的都是真的,孟凭澜真的爱她入骨,这两年无时不刻地在思念她、寻找她,就连她的欺骗和背叛都不在意了,要不然孟凭澜为什么没有处决荷蕙和贺锜,反而把他们俩都毫发无损地放了回来?
不,不可能,别胡思乱想了。
这两年从陆陆续续收到的战报中看到,孟凭澜和程双蕴身边一直有个女将陪伴,协助训练兵员甚至上阵杀敌,她推测了一下,这名女子应该就是留在汝阳的罗芷蓝。
前几日郑蕙予也提起过这位天子的红颜知己,可见罗芷蓝早就已经是后宫默认的人选之一了。
接下来的的选秀立后,必定是一场京城贵女们的大战,这辈子,她决不能再重蹈前世的覆辙,入宫和一群女子为了天子的宠爱整天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反复在心里警醒了自己几遍,顾琋心不在焉地用完了早膳。刚要出去在庭院里散散心,外面忽然热闹了起来,秀珠兴高采烈地进来禀告:“姑娘,赵大夫他们来看你了。”
顾琋的心情一阵激荡,几步就抢出门外,只见赵其安和祁袁山两人在庭院中负手而立,正朝着她笑呢。
“赵大夫,祁将军,我……”她心里愧疚万分,哽咽着道,“我真是对不起你们……”
“欸,胡说什么,”赵其安乐了,几步就到了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一脸的宽慰,“我就说嘛,以我这出神入化的医术,怎么可能治不好你的病?原来是你装着没记起来,我这招牌总算没有砸掉。”
“是我骗了你们,”顾琋苦笑了一声,“我当时若是和王爷坦白,只怕这细作的身份就盖章论定了,我担心尚书府和王爷之间的恩怨,所以不得不想方设法离开,还连累祁将军受了重伤,这两年我心中愧悔难当,只盼着能有一日见到你们,向你们赔罪。”
她正欲上前向祁袁山行大礼,祁袁山慌忙阻拦:“宝儿姑娘,你休要折煞我了,当时事出突然,伤我的人各为其主,也算不上什么错事,他后来没给我补上一箭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你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