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逃荒种田记(115)
鱼娘在李子晏后面跳下去,溅起一身灰尘,陈氏拍拍她:“没规矩。”
陈氏把她拉到一边,又把三牛抱下来。
最后才是陈夫人和元宝,石贵等在马车外,一见陈夫人下来便扶住她道:“夫人这一路辛苦了”
陈夫人:“给我捏捏肩,难受死了。”
石贵殷勤地给陈夫人捏了捏肩,“夫人现在好些了吗?”
陈夫人晃晃脖子:“嗯,捏的不错,元宝快把我给折腾死了。”
元宝被春芽抱着,上半身朝外和三牛叽叽喳喳说着话。
俩人在马车上熟悉了不少,陈夫人把元宝捧在手心里,平日不让他出门玩,所以元宝的玩伴几乎没有,正好碰巧遇上了三牛这个小话唠,俩小娃娃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玩了一下午,到现在已经非常熟悉了。
有根有财被抢走了小伙伴,气鼓鼓站在三牛身边,一人拉着三牛的一只袖子,瞪着元宝,宣誓自己的主权。
鱼娘乐得捂住肚子,三牛这个小脏鬼居然成了万人迷。
镇上只有客栈外点了两盏灯笼,其余人家为了省钱,几乎都不点蜡烛,从外面看到的隐隐约约的光,就是客栈的灯笼照的。
李猪儿率先下了马,按住腰间的长刀,跟在老人身后。
老人道:“老朽是这镇上的乡老,我们这镇子叫楼家坡,镇子上人不多,今年大旱,地里面颗粒无收,很多人家食不果腹,都往外边逃难去了,镇子上剩下的没多少人了。”
客栈的掌柜见李猪儿等人身穿铠甲,骑着高头大马,脸上带着煞气,深知惹不起他们,赔笑道:“贵客远道而来,还请里面进。”
李猪儿往后退了一步,露出大腹便便的王大人,恭敬道:“大人,这就是我们今晚要住的客栈了。”
王大人嫌弃地皱起眉头,客栈上云“悦来客栈”,几个大字都掉了一层漆,斑驳不堪,昏暗的灯笼在风中晃来晃去,门里面黑咕隆咚的。
“这地方能住人吗?”
李猪儿不卑不亢:“大人,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如果不住在这里,只能露宿在外了。”
怕王大人脑子一热闹着要住外面,李猪儿又解释道:“外面动荡不安,随时都可能有土匪流寇打劫,这客栈虽小,可在镇子里面,总比外面多一分安心。”
王大人捂着鼻子,生怕闻到什么可怕的味道,“行了,本大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用得着你说这么多吗?还不进去在前面开路。”
李猪儿先跟着掌柜的进了客栈,王大人跟在后面,小妾害怕,紧紧依偎在他身边。
等到王大人的家眷都进了客栈,客栈几乎被住满了,剩下的人只能住到村民家去。
鱼娘一家被安排住到了客栈的隔壁,这家门庭破败,家里只剩一个老夫妻和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娃娃。
小娃娃饿的头大身子轻,还不会走路,躺在一个竹篮子里,吸允着手指。
鱼娘的手上缠着一个小铃铛,这是陈氏给她做的,用陈氏的话说,戴上这个铃铛,就不会被鬼神勾走了。
鱼娘卷起袖子,晃了晃,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小娃娃被逗得咯咯笑,伸手吱呀吱呀想要鱼娘的铃铛。
老妪坐在小板凳上,转头悄悄抹了把眼泪。
鱼娘蹲下来,晃着竹篮子,手腕上的铃铛从小娃娃眼前晃过,逗小娃娃玩:“你叫什么名字呀?说了我就把铃铛送给你。”
老妪接过话:“还没名字呢,他爹娘都去外面逃荒了,家里面只剩下我和他爷爷,我们俩大字不识一个,能起什么好名字。”
鱼娘握住小娃娃的手,太瘦了,整个手还没有她的手掌心大。
老妪露出个没牙的笑,“小姑娘,我看你和我这孙儿有缘,不如给他取个名字吧?”
鱼娘不好意思,“我也不识多少字,哪有本事随随便便给人取名呢?”
老妪的眼睛亮了:“识字好啊,识字的人都有大学问,要是让我和他爷爷取名,准都是贱名,大家都说贱名好养活,可谁家不想能改头换面。”
说到伤心事,老妪的泪珠子扑簌簌往下掉:“猪儿狗儿的名好起,可谁想一辈子当个猪狗,一辈子吃草呕血被人踩在脚底下。我生了四个儿子,个个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苦拉扯大的,长的高高壮壮还都娶了媳妇,我高兴啊,一辈子没喝过酒,在我小儿娶妻那天喝了个痛快,真是痛快,那是老婆子这辈子最痛快的时候。”
老妪拉着鱼娘的手,布满青筋的手上都是了大大小小的疤痕老茧,仿佛要把一辈子的苦事都说出来。
“小姑娘,老天爷他不做人呐,我大儿被拉去当壮丁戍边,二儿在他走后没多久也被抓走后,他俩只给我留下一封战亡的家书,老婆子日日夜夜贴着胸口放不敢离身,这都是我俩儿活生生的命换来的啊。还有我三儿,媳妇刚娶进门就因为偷粮食被人打死了,可我那三儿最老实,饿得走不动路挖草根都不会动人家的粮食。我这一大家子,到最后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我们俩老不死的和一个不会说话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