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恶人(41)
“荒唐!”
孙与非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走出来,沈约隐隐约约记得那是孙与非的第二个儿子,原本只是个庶子,不知道缘何被孙与非赏识,竟然在孙与非面前比好几个嫡子都要有脸。
那人道:“陛下,臣敢问,这些证据源于何处?孙家清流世家,一向肝胆冰心,风化御下,断然不会容忍这些手下为此恶行!”
这句话说得倒是很巧,按照那人的意思,已经曲解成就算这些证据是真的那也是“御下不严”,而若是不是真的便是有人有心污蔑他们孙家清白。
另一列,许均泽出列:“臣这几日忙步回京,正是为了此事,这些从杜笙的外室屋中搜出的信封,臣已经请专人仵验过了,确实是杜笙的字迹,而有善堂臣也派人暗中调查,有人证物证,断然不会有错。”
闻言,那中年男子愤愤道:“事关孙家清誉,请陛下明辨!”
郑隐颦眉,喝声道:“够了!”
殿上瞬间安静了许多。
郑隐单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沈约看去,郑隐眼下竟有些青灰。
郑隐只抬起眼皮看孙广,幽幽道:“孙广,你适才说清誉?”
孙广顿了一下,点点头:“是。”
孙与非冷冷瞥了孙广一眼,孙广心中狂跳:他说错了什么吗?
郑隐冷冷笑道:“堂堂三甲榜眼,连夜死于马上风,被人在京城最下流的地方发现,你还敢与朕谈清誉!是不是朕对汝等太过和缓,才让汝等将大钊律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孙与非心中一跳,暗道一句不好,出列道:“陛下,老臣治家不严,才令家中出此丑事,实在惭愧!”
郑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道:“首辅起来罢,你的年纪大了,想来也不方便动不动便下跪请安。”
沈约看着郑隐,心中不由感叹,遁叶真的越来越有皇帝的样子了。遁叶就站在那里,感觉就与年少时候不一样,威严有了许多,若非从小相识,沈约怕是也不敢随便说什么。
孙与非固执着道:“臣有错,羞见陛下。”
忽然好像戳到了什么郑隐愤怒的点一样,郑隐竟然将身侧太监捧着的铁器往孙与非那狠狠抛掷,声音严厉:“你确实是羞愧于朕,但你更是羞愧于大钊!”
那铁器钝角将孙与非额角刺得见了红,百官惊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敢说话。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沈约愣住了,直直地看着从皇位上站起来的郑隐,忽然觉得有些不相识:
那不仅是他的发友,更是大钊的君主。
“堂堂一朝首辅,胆敢暗中中饱私囊,恶意破坏堤坝,妄图阻止钊月互市,致使寒山堤坝洪崩,五万万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沈约错愕地抬头,看看郑隐,又看看季寒,季寒面上如霜笼罩,冷冰冰的没有感情,只是死死地盯着跪下的孙与非。
孙与非一脸不可思议地捂着被砸出血的额间,看着郑隐。
郑隐继续冷声道:“堂堂一朝首辅,暗中指使青州知府勾结大月流匪,侵扰青州边境,使得边陲百姓家破人亡、不得安宁!”
孙与非猛地抬起头,那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惊慌”二字。
沈约也同样,不过很快沈约的心随着郑隐的下面话掀起了更大的波浪:
“堂堂一朝首辅,竟然勾结金印,暗许私利,在燕云北处指使手下暗将情报送与金印,燕云北荣一战,无数燕云将士无辜送命、埋骨黄沙!”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巨雷,殿上文武百官都心都破浪滔滔,只是震惊十分得看着郑隐,心中发憷。
三桩事情,桩桩件件要命。
郑隐怒极反笑:“好一个孙首辅,卖国求荣!好一个清流世家,欺世盗名!”
孙与非死定了。沈约随着百官一众跪下。
郑隐却是冷冷地笑,走到孙与非面前,微微屈下身,一双清艳至极的眼眸就这定定地看着孙与非苍老死沉的眼:“先生,你看吧,遁叶而今是不是有资格站在先生面前了?”
孙与非也没有立刻喊冤,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少年天子,忽然脑海中浮现出数年之前模糊的景象,忽然声音一梗,嘶哑道:“是你,当年那个孩子......竟然是你!”
沈约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脑海中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画面在细碎地拼凑出来,脑海中的声音也隐隐约约响起:“竖子而已,顽劣不堪,若非身上有那么一点点圣上的血脉,连站在我的面前都不配。”
沈约惊觉自己似乎好像错看了这儿时发友,看郑隐的眼神了复杂了许多。
季寒好似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却抬头看到了沈约的目光,季寒原本冷冰冰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唇角还好像微微地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