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白报完了,问谢长明要不要一同回朗月院,谢长明说有别的事,他便一个人走了。
报名处坐了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红衣师姐,旁边有个年纪略小些的师弟提笔记录。
师姐朗声问:“名字?”
“谢长明。”
“从前师从何门?”
“无门无派,散修。”
“擅用什么兵器?”
“刀。”
师姐一声叹息:“你长得这么英俊,使刀可惜了,本该使剑,才算有几分样子。”
“我很为你可惜,这样好了,你要是也可使剑,我可以把你介绍给天谷盟。”
旁边的小师弟闻言抬起头,无奈道:“陈师姐,你再这样,我真要和师兄说了,到时候罚你灵石。”
在看到谢长明时,那小师弟一愣,似乎很吃惊,像是想起了什么,强忍开口的冲动,催促道:“陈师姐,再问快些,否则今日怕是到半夜也问不完。”
谢长明不动声色地看在眼中,回答完问题便告辞转身。
那小师弟急匆匆地撂下笔:“陈师姐,我突然有点事,你先自己记一会儿,我待会儿就回来。”
谢长明有意走出人多拥挤的竹屿阁,往偏僻的小路上去。
那小师弟在背后叫他。
谢长明停了下来,转身问:“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谢长明转过身,很兴奋似的,连声道:“恩公,恩公,您不记得我了吗?”
恩公?
谢长明回忆了片刻,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小师弟从兴奋到失落,认命了:“我是钟鹤映,您救的我,然后送到百晓生那里,让我当他的徒弟。”
哦。
说到百晓生,谢长明就记起来了。
他有时问百晓生事情,百晓生回信很长,说一些自己的小徒弟有多乖巧多听话,天赋又高的话。
至于钟鹤映,他是谢长明两年前在野兽群里捡来的小乞丐,当时小乞丐奄奄一息,谢长明就把人丢给了附近的百晓生,他见到了,救人一命也无妨,却不会一直救下去。本以为百晓生也就让他当个小跑腿的,没料到却收了当徒弟,还送到了麓林书院里来了。
更不凑巧的是,还能撞上。
谢长明退后半步,与钟鹤映拉开距离。
虽然方才受了些许打击,可钟鹤映又振作起来,比方才还要兴奋:“我一直想再见您一面,师父说您有要紧事要做,不能打扰,没想到这样有缘分,能在书院里遇见。”
在百晓生眼中,谢长明是个老怪物,行事老练,修为深不见底,起码活了上百年,不过喜欢装成嫩葱,用十几岁少年人的样貌骗人。
而在这世道闯荡,年纪小确实不大方便,谢长明也默认了这种误解。
谢长明微微皱眉,熟练地将人打发回去。
十分客气礼貌,但是离下一回见面遥遥无期。
钟鹤映拿他当救命恩人,没有不从的,即使再不舍,一步三回头,也依旧离开了。
谢长明转身继续往前,才走了两步,看到树影里站了个人。
盛流玉倚在树上,朝谢长明看了过来,神色冷冷淡淡的。
他问:“你方才和什么人说话?”
谢长明道:“一个小师弟。”
盛流玉哼了哼,问:“是头一回见面吗?”
很不高兴似的。
对于这位暂时担任他辅导先生的讨厌鬼,盛流玉觉得有充足的理由了解他的生平,平日里也多观察了些。
他知道谢长明同书院里大多数人都不同,交友并不广泛,除了朗月院的那几个人,没什么熟识的人了。
至于那个小师弟,更是从来没见过,想必是第一回 见面,讲话却那样耐心客气。
又想到最近谢长明对自己那么凶,更加不高兴。
谢长明道:“也不算是第一次。”
因为最近时常要教书,为了方便,谢长明将接收声音的那枚灵石镶嵌在了玉牌上,平日里就挂在腰间。
虽然离得不算近,但这小长明鸟应当是隐约听到了些方才的话,也不必再说谎哄骗他。
盛流玉:“嗯?”
谢长明道:“从前救过他一次,不过偶然遇见了。”
盛流玉依旧不大高兴,他直起身,走到路上,问道:“你救过很多人吗?”
谢长明一怔:“没有很多。”
盛流玉“哦”了一声,兴致还是不高。
谢长明不知道他为什么事又一副怏怏的模样,这小长明鸟的性子古怪,满脑子奇思怪想,叫人不能弄明白。只能猜是太阳太大,热得鸟心情不好,羽毛太丰满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盛流玉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件很奇怪的事。
他问:“你在等我吗?”
盛流玉闻言偏过头,似乎有点被戳中心事后的心虚,仍不承认:“没有等你,只是告诉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