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谢长明为数不多后悔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谢长明道:“以后带你去。”
盛流玉怔了怔,点了下头。
在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盛流玉都同谢长明一起住在朗月院。
由于上次的事情,谢长明也没太瞒着陈意白。毕竟陈意白也住在同一栋屋子里,如果想要将一切做的悄无声息也要颇费些功夫,但其实没有那个必要。
于是,两人同住的太过明目张胆,陈意白不能视而不见,总觉得不对劲。
即使有再多的要事要谈,也没有必要成日住在一起吧。
偶有一次,陈意白终于没忍住,低眉顺眼地问:“谢道友,盛公子,不,那位殿下怎么还住在这里?”
自从上次秦籍来过,书院众人对盛流玉的称呼已经从“公子”“神鸟”等等换成了“殿下。”
谢长明似乎不以为意:“不能住么?”
陈意白:“……倒也不是。”
就是……
他抬起头,偷偷往另一边看去。
他们是站在院子里说话,只有一抬头,便能看到那位尊贵的殿下正坐在谢长明那间屋子的窗户旁,撑着下巴,遥遥地看着他们。手边还腻着只漂亮的白猫,其实就是自己见过的那个辟黎,很闲适的模样。
就是不太对劲吧。
陈意白又问:“是不是,太过亲近了些?”
谢长明闻言,不动声色道:“你想多的。”
陈意白意识到谢长明这么说就是不想再谈这件事了,于是迅速地转移话题:“对了,你还记得石犀吗?”
谢长明:“记得。他怎么了?”
说起石犀,陈意白的语气有些可惜:“你的记性一贯很好。上次他突破到化神,说是境界不稳,便回了燕城,说是要请教师父。书院里允了。前些时候,他从燕城回来了,似乎太困于境界,道心大失。我听旁人说,近日也不修行了,剑也不练,大多时候都在喝酒。他比我还小一岁,已经臻至化神,想必日后的成就远远不止于此,何苦如此苛责自己,以至于现在的放纵。”
谢长明只是听着。
陈意白道:“总之,希望他早日走出困局,往后的时日还长,以他的天赋,再修行也不算迟。”
说完些许闲话,两人在院子里告别,谢长明是出门,陈意白是刚回来。
陈意白装作对窗户旁的盛流玉视而不见,飞快地溜了。实际上他也试探性地问过阮流霞和丛元,并未发现谢长明的屋子有什么异常,只知道谢长明最近似乎养了只辟黎,模样倒还算可爱,却不算亲近人,能用小黄鱼勾引出它的馋态,想要上手一摸却是不可能的,对主人十分贞烈。
陈意白想:何止养了只猫,还养了只鸟,长明鸟。
知道的秘密太多,陈意白感到十分疲惫,长长地叹气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关上门,拿出今日送上来的话本子。
近日无事,他又新开了门生意,可以帮书院里的学生买些人间的小东西,赚些灵石。
但人间的吃食送上来都冷了硬了,尝起来滋味不算好,绫罗绸缎也穿不上,大多数东西都比不上书院内的,剩下来也没多少能买的。
所以这门生意做到最后,变成了专门帮师姐师妹们买些人间的话本子。
出于对生意的认真负责,陈意白要将这些话本子整理一番。
他随手拿出一本,书名叫做《金菊赏》。
陈意白对菊花有偏见,觉得这花生的很丑,在心中腹诽了一番金菊有什么好赏的,如果不是有位仙子师姐要看,他是决计不会买这样的话本子的。
翻开第一页,作者案上写着,“断袖赏菊,人生至乐不过如此。”
陈意白暗骂,狗屁不通。
然后,他就继续往下翻。
翻完了,陈意白如受重创,久久不能回神。
没料到,现在的仙子们都喜欢,都喜欢这样的书吗?
可怕,太可怕了。
陈意白的精神恍惚,不自觉地回忆方才看过的那些淫词艳语,又忽然想到盛流玉和谢长明成日住在一起,商量什么“要事”,甚至可以模糊地对应上书中的某些情节……
罢了,不可深思,他怕被打死。
而谢长明已经去了许先生的竹苑。
许先生穿着厚袍子,屋里烧着暖炉,桌上有一张展开的地形图。
谢长明看了一眼,是深渊以及周边的地形。
许先生咳嗽了两声:“深渊似乎又要乱了。”
谢长明道:“今年年初,不是才有过一次。”
许先生点了下头:“确实如此。而且近些年来,深渊之乱,总是越发频繁。”
仙界对深渊之事讳莫如深,连典籍都不多做记载,只有一些虚话,谢长明虽查了很多,到底不如许先生多年钻研,对深渊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