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上面并没有谢长明的名字,什么也不能证实。
佛珠是不动木制成的,离开陵洲后,盛流玉贴身戴着,不会不知道那有什么作用。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像是一切与谢长明有关的、很奇怪的事都很寻常,很理所应当。
谢长明的解释无论有多不可信他都信,谢长明不想说的他都不会问。
所以谢长明也没有问。
他只是挽起袖子,手腕上戴了一串佛珠,只需轻轻用力,有些褪色的红绳立刻断裂开来,满串的珠子失去束缚,倾泻而下,滚了满床。
这些都是谢长明当初自己做的。
一般人手上不会戴木头珠串,所以谢长明磨好珠子后,在每枚珠子上都刻了佛偈,以做掩饰。
有人信道,有人信佛。谢长明只是修仙,他连别人都不会求,更不会祈求神佛的成全和庇佑。
他是不信,却也读过一些。刻的时候只是随手,也不记得到底刻了些什么。
盛流玉问他:“你要干什么?”
谢长明没有回答,将一枚一枚的珠子捡起来看。
似乎都不是什么很好的词句。
谢长明是不信这些,自己无论戴什么都无所谓,可如果要给小长明鸟的话,就要挑一挑了。
最终,他选了其中一枚,放在掌心,递给盛流玉。
盛流玉不明白他的意思。
谢长明半垂着眼,不紧不慢道:“那个脏了,和你换。”
盛流玉微微一怔,他伸出手,指尖微微碰了一下谢长明的掌心,拿起那枚新的、干净的、谢长明亲手给的,而不是捡回来的、不能被人发现的。
谢长明怎么又这样?他想。
为什么不问,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为什么要给他新的。
盛流玉不再想这些,也不能再想,他的指腹在沉重的珠子上轻轻摩擦,能感觉到上面写了两行很小的字。
“长夜安隐,多所饶益。”
而那枚捡回来的上面不是这句。
盛流玉避开谢长明的目光,摘下透明的穗子,重新穿上这枚挑选过后才被送给自己的珠子,他的胸口微微起伏,重复了一遍:“我的。”
谢长明偏头看着他,笑了笑,心想这小东西怎么这么好胜,这么要面子,一点也不肯服输。
又这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谢六:应该是给小孩的东西所以要挑个寓意好点的。
第112章 伤疤
盛流玉得到了一个新的佛珠,并且对此很满意。所以原谅了谢长明之前离开那么久,一回来就将他从被子里捞出来,让他挨冻等种种罪大恶极的错事。
天已经很晚了,对于盛流玉来说,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谢长明说好,站起身,让出床。
盛流玉拽住他的袖子:“你不睡吗?”
谢长明一贯是不睡的,这是习以为常的事。
盛流玉仰着头,轻轻地问他:“出去那么久,又赶了一天路回来,不累吗?”
无论修为有多高,小长明鸟都是要睡觉的,这是打坐永远代替不了的。
谢长明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也说好。
书院里的床与旅馆不同,实在太小,谢长明打算睡在地上。
况且地上也铺了厚毯子,再铺件衣服,也足够对付这一夜了。
盛流玉坐在床上,披着床单,歪着脑袋,冷冷淡淡地问:“我是胖到占了一整个床?”
小长明鸟没有那么胖,反而很瘦,所以这句话并不对,这张床理所应当该能容得下第二个人。
谢长明是那第二个人。
床很狭窄,垂栀绸太大,铺不开,所以他们盖的还是那床薄薄的旧被子。
谢长明问他:“怎么换了这床被子?”
盛流玉似乎有一瞬的心虚,想了片刻,慢吞吞道:“猫总是往床上跳,它的爪子太尖,会抓破床单。”
这个理由从逻辑上来说毫无破绽,但谢长明确定他在把那只傻猫当借口,却没打算揭穿,只是似笑非笑地问:“真的?”
“真的。”
盛流玉很肯定地说,又添了一句:“垂栀绸太贵,是为你省钱。”
虽然那么贵的垂栀绸也是为了他而买的,但小长明鸟就是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谢长明脱下外衣,坐在床上,用没有多少感谢的语调道:“谢谢。”
盛流玉微微皱眉,可能对谢长明的不知感恩不太满意,但还是往里靠了靠,躺到枕头上,与这个人一起分享这张狭窄的床,又松开被子,施舍给谢长明一部分。
谢长明笑了一下,在躺下去前吹灭了蜡烛。
他们都不再说话,屋内漆黑而安静,只有很轻的呼吸和偶尔的雪落声。
谢长明闭着眼,他太久没有睡过觉,此时没有丝毫睡意。
快要睡着前,盛流玉迷迷糊糊道:“猫是不是还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