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以鄙夷的眼神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似乎认定谢长明不会迫于阮流霞的淫威。其实主要原因是他昨日才受过威胁,知道谢长明并不如表面般好说话、好脾气。
陈意白气愤道:“我们八个人同住一个院子,这阮小姐自顾将院子弄成这样,岂有此理!”
谢长明看了一眼陈意白,从容道:“我没意见。”
院子是冷是热,对谢长明而言都没有区别,都是身外之事,影响不到他。
陈意白难以置信。
阮流霞“哼”了一声:“这下你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
陈意白见谢长明也靠不住,继续孤身作战:“你,你这是破坏书院的环境!”
阮流霞:“我已问过师叔,只要院子里其他人没有意见,便不算破坏。”
陈意白问:“这样天寒地冻,屋子里也冷,该如何休息?”
阮流霞:“我给你买火炉,买厚被子。”
陈意白愤愤:“即使如此,可天这样冷,打坐都冻手,影响我修行!”
阮流霞瞪大了双眼:“怎么就你这么多事!”
陈意白也不甘示弱:“我这是据理力争!”
最后,陈意白还是被说服了,整个院子无人有异议。
一来,修仙之人确实不太怕冷。二来,阮流霞是玄冰门嫡传弟子,出手大方,拿灵石补偿了譬如修行损失费、精神损失费等一干费用。
阮流霞虽然付出了这么多灵石,却依旧很欢喜。
一个真正的玄冰派弟子就应当这样,走到哪儿,就将冰雪带到哪儿。即使舍友反对,也不为所动,用自己的压岁钱堵住他们的嘴。
解决完这件事,陈意白跟着谢长明进屋,不服气地问:“你方才怎么同意阮流霞那般过分的要求?”
谢长明将书搁在桌上,饮了口茶:“图个清静。”
陈意白更加不服气:“那你昨天怎么不搬走,不更清净?”
谢长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真想知道?”
陈意白坚定地点头。
谢长明道:“你是散修。”
陈意白不明所以。
谢长明继续道:“阮小姐是玄冰门弟子。你听说过吗?后星峰常年积雪,住着的应当是那位阮小姐的师叔。”
他瞥了陈意白一眼,点到为止,不再说出更残忍的话。
陈意白明白了。他是个散修,威胁一下,闭嘴了就没有以后。而阮流霞不同,打了小的还有大的。
陈意白难以接受这个残忍的真相,失魂落魄道:“谢兄,我看错你了。”
谢长明平静地喝茶。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陈意白一个深刻的道理:没本事又没门派依靠的散修就是这样的。
其实主要是阮流霞做的这事没有反对的必要。谢长明只想安安静静地在麓林书院的藏书阁找到小秃毛的下落,毕竟不是魔头了,做事要低调谨慎一些。
他又想到,以阮流霞玄冰门的出身,师叔还是麓林书院的一峰之主,也只能住八个人的院子,弄个提升修为的法阵,先斩后奏后,到底还要征求舍友的同意。
可见没有什么优待。
而盛流玉则不同,提前入学,单人独院,要什么有什么,怕是把青临峰山顶夷平,也不会有人说半句闲话。如果不是遇上许先生,怕是逍遥快活得很。
怎么又想到了那只小长明鸟?
谢长明摇了摇头,不再想不相干的事。他与盛流玉间的交集大概到此为止,日后即便是上课,想必也不会多说什么。
况且长明鸟是神鸟,谢长明不觉得他像表面那样可怜、弱小,可能看到的那些只是偶尔露出的情态,做不得真。
谢长明拎起书,走到自己的屋子,点亮了蜡烛,将书摊开,从第一页看起。
灯火彻夜不熄。
第二天正式开学,上午的课是阵法通识。
谢长明到教室的时候偏早,此时来的都是愿意努力学习的同学,占满了前几排的位置。
谢长明不同,他虽带了课本,却只想摸鱼看灵兽录,便从容地走向一个偏僻的角落。
这节课的学生很多,教室里的位置几乎坐满了。
到了快要上课的时辰,从后门走进来一个人,是盛流玉。
他依旧蒙着烟云霞,手上捧着本书,站在后门,抬起眼,遥遥地看了过去。
教室虽然挤,到底还有几个空位,可盛流玉看了一会儿,一个都没有选。
谢长明猜测,他可能是不想和人同桌,想找个两人的空位。
可教室里确实找不到了。而且他站得越久,越多人看他,甚至有人和相熟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而盛流玉听不到说的话,也看不明白他们的动作,他透过烟云霞看到的,大抵是一团一团的热源,所以依旧固执地不肯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