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没将这话说出口。
吃完饭,谢长明谢绝大家邀请他一起商量对策的好意,原本是想往藏书院看书,挂在腰间的玉牌却忽然微微发烫。
是许先生传来的消息。
谢长明用灵力点了点玉牌,上头浮现一句话。
“方才陈意白说与你相处不来,要换间屋子住,最好不在青临峰,最好马上就搬。量你们相处不过一两个时辰,应当闹不出什么大矛盾。我又问了旁人,你们也没将屋子打塌了,可见还是可以相处的。不如与他谈一谈,有什么不妥之处,相互退让便是。”
谢长明:“……”
这个陈意白修为不怎么样,变脸倒是很精通。
过了片刻,许先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发了条消息。
“现在这样多学生,屋舍紧张,实在满足不了他的要求。他要是不退让,打到他退让也可。但不能把屋子打塌了,要赔灵石,我也要负责。”
谢长明明白了,抱着不能打塌房子心态,准备回朗月院和陈意白谈谈。
一推开门,陈意白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前厅乱转,红木椅子上是收拾好了的行李,抬眼见到谢长明,大惊失色:“你,你怎么回来了!”
谢长明不与他多话,将玉牌点开,浮现出许先生发来的消息。
陈意白看完后大怒:“你和许先生怎么能这样侮辱我!我也是正经修道快十年了的!”
原来,许先生与他发的是:“稍等一等,我去查查有无空屋舍。”
这,哪怕和发给谢长明的一样,说是让他把谢长明打到退让,陈意白也不会如此生气。
谢长明瞥了一眼窗户,又收回目光,将不常带在身上的佩刀拎出来,撂在桌上,笑了笑:“道友有何不满,自可与我商讨,不必闹到许先生那里。”
那是一把半人高的弯刀,刀鞘很厚重,是木头制的,可见刀锋并不怎么锋利,应当不是把好刀。
陈意白梗着脖子,也拔出佩剑,剑光凌厉,看起来比那把弯刀厉害得多。
谢长明没有将刀抽出,只是拎起刀柄,敲了一下陈意白搁在桌子上的剑鞘,又移开刀,那剑鞘便一寸寸裂开,碎成无数片。
这,这怕是打不过的。
陈意白脸上的怒容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又立刻悄无声息地堆满笑容,不过转瞬之间,一般人轻易看不出他变了回脸。
他为谢长明倒了杯茶,殷勤道:“我与谢兄怎么会有矛盾,那自然是不会有的,即使是有,也是我的错。”
恍然大悟后便是痛改前非,更殷勤道:“谢兄为人疏冷,专心修炼,而咱们又分到了许先生门下,许先生为人懒散,又不负责,许多事都未曾交代,谢兄怕是不知道这书院里的规矩。小弟问了师兄,倒是知道一些,讲给谢兄听听。”
谢长明注意到,隔着窗纸的注视消失了,应当是许先生离开了。
可能是被陈意白气的。
大病秧子带病前来保护学生,没料到听到了一肚子坏话,是很不值得。
谢长明既然已做出威胁的举动,此时也不客气,对他点了下头。
麓林书院免了学费,生活上也不用交额外的灵石。但若是想要修炼,肯定少不了需要额外的灵石、丹药、法器和功法。学生在书院里读书,也算是困在书院里,宗派子弟不必说,自有宗门的支援,可散修怎么办?
于是,麓林书院想了个法子,开辟了许多院子,譬如灵植园、灵兽院,分派学生做活,再按月分发灵石。
对宗派子弟来说是体验生活,对散修而言是勤工俭学。
但谢长明不缺灵石,他游历三年,找到了一条灵脉,几处福地。
他皱了皱眉,问道:“不能不做吗?”
陈意白道:“为了防止宗门子弟嘲讽散修要靠上学赚灵石,书院规定所有学生一视同仁,必须做活,不做或是做不好是要留级的。”
谢长明:“……”
陈意白随手拽了本书遮住脸:“嘻嘻。”
谢长明不高兴,他就很高兴。
谢长明看都不看他,将刀往前推了推,陈意白立刻噤声。
他飞快道:“若是谢兄真的不想做,可以付我三倍,不,双倍灵石,看在同住一舍的情谊上,我愿代劳。”
谢长明似笑非笑,想起三年前的事,陈意白倒是一点没变。
那时万法门才收了十几个孩子,因为还没测资质,就放在明面上,随便派了弟子看管。
谢长明要出去办事,陈意白就守在外头,问他要出去做什么。
谢长明自然不可能说真话。
陈意白听了假话也当真,不怎么愿意放他出去。
就在谢长明打算把陈意白打晕时,他终于松口,最后不忘叮嘱:“总之,你入门后发月例,不能忘记师兄此时给你行的方便,要孝敬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