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姑娘听了,立刻流泪:“公子,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那些恶人,恶人逼迫……”
扇子刺入得更深了一分。
“迷药。”
谢长明从芥子里拿出一枚丹药,递给她:“吃了。”
不吃就是死,吃了不一定死。
这位楚姑娘明显很会审时度势,咬牙吞了。
谢长明移开扇子,低声道:“去窗户旁告诉他们,就说我中了迷药,已经被迷昏了,叫他们上来搬人。”
楚姑娘无一不从,立刻卖了村里人。
片刻后,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粗重的脚步声。
甫一推开门,就见掌柜领着四个大汉冲了进来,然后陷入布好的阵法中,动弹不得。
谢长明问:“外面还有人吗?”
楚姑娘低眉顺眼道:“没了。”
掌柜一听,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既惊又怒,吼道:“你这个贪生怕死的狗东西,是要害死我们吗!我们死了,你也活不成!”
楚姑娘冷笑:“卖了你们,不一定死。不卖了你们,我已经死了。”
谢长明起身,放下帏帐,走到那五个人面前。
掌柜带头嘴硬:“我们这里是黑店,不过是求财。你虽略懂些法术,但杀害普通人于修为有碍,不如放了我们,我再补给你一笔钱财,岂不皆大欢喜?”
谢长明略过了他,问第一个人:“今日的事,有人要说吗?”
那人冷哼一声,似乎有恃无恐。
谢长明施了个法术,堵住第一个人的嘴,踹断了他的腿骨。
那人被堵住了嘴,说不出话,也不能呼痛。由于阵法限制,只能站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冷汗大滴大滴地滚落。
谢长明并不理会他,又接着问第二个人。
那人似乎确实是个硬汉,有先例在前,依旧嘴硬,断了一根腿骨。
谢长明解开法术,将玉牌收回芥子里,打断了他剩下的那条腿,任由他哭号,等他想要用开口换趴下的机会时,谢长明又堵住了他的嘴。
轮到第三个人,谢长明不必开口,他已经主动讲出了一切。
乌头镇一直是个积贫的小镇,但由于来往行商众多,日子也还算过得下去,不至于穷得吃不上饭。直到三年前,镇上忽然有人被杀了,时间随机,一次死去的人数有一两个,有三四个,最多不超过五个。镇上的人极为恐慌,连忙去县上的府衙求救,可人死后的尸骨消失得无影无踪,府衙上也没有死人的户籍,就像是从来没有这个人一般,什么也查不出来。
过了一段时间,镇上的人都被吓破了胆,有钱的偷偷摸摸地搬家去别处,结果第二日全家的尸体都被摆在原先的房子前。乌头镇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大约非人力所为,根本无法逃脱。
就在这时,那位“仙人”终于出现。
它告诉众人,可以镇压那个杀人的妖魔,但必须要报酬。每隔一段时间,它会要乌头镇献上一些人去怨鬼林。
乌头镇的人心中有数,这个“仙人”恐怕就是那个杀人的妖魔。
可是没有办法。选出送死的人总比随机死人要安心。
于是乌头镇上大多数人同意了,而不同意的那一小部分人最先被送去了怨鬼林。
剩下来的人手上都沾了血,胆子越发大了,他们谁都不愿意死,便计划着用路过的行商充数。
才开始,他们很怕被“仙人”发现。后来做得多了,渐渐察觉“仙人”并不责怪这样的做法。
“仙人”只求命,那些将死之人的财物则被镇上之人收入囊中。行商大多富裕,乌头镇上的人也因此好过了很多。
那些死掉的人虽然不会和镇上的人一样连户籍都消失,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那些前来找寻真相的亲人的记忆都会模糊,忘掉对逝去之人的感情,不再追查。除了乌头镇的人,谁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久而久之,乌头镇上的人竟觉得这样喝人血、吃人肉的日子也很不错,把“仙人”当成真的“仙人”了。
献祭的时间不固定,若是找不到祭品,只能从本镇出了。乌头镇的人十分居安思危,想到要储存一些“备用粮”。而行商和他们的仆人大多是男子,身强力壮,容易出事,而“仙人”喜欢能活蹦乱跳的人,所以他们又找牙婆买了些女眷备用。这也是他们没有直接多人围殴谢长明,而是派那位楚姑娘下迷药的原因。
谢长明听了他们说的,与先前想的所差无几,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今日‘仙人’说要献祭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传来的?”
那人道:“前几日才献了三个人,本该安稳几日。可今天过了午后,忽然又说要献一个人,本打算用一个女眷充数,没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