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肤色极白,睡着时脸上被压了睡痕,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仍有几分懵懂,漆黑墨发垂于颈侧,愈发衬得肌肤晶莹。
他懒洋洋的凑着钟行的手喝了一口茶水,刚刚发现这样做不妥,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几声尖尖细细的猫叫,云泽道:“有猫?”
钟行俯身拎起地上歪歪扭扭爬行的小东西,放在了云泽的怀里:“前天晚上下了大雪,这两天雪化时天寒,早上见它在雪水里嚎叫,久久不见母猫找它,便带到了房间。”
云泽轻轻触碰着这个小家伙:“郡王真是个温柔的人。”
是只小白猫,幸好钟行眼尖,不然一般人真的不能从雪堆里发现它。小猫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眼睛周边脏兮兮的,四条腿软趴趴的不怎么会走路,叫声尖尖细细,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钟行道:“你来给他起个名字。”
“我不会取名,郡王来取吧。”
钟行不假思索的道:“就叫云泽吧。”
云泽抬眸:“可是,云泽是我的名字。”
钟行似笑非笑:“真巧,原来你也叫云泽,是我思虑不周。那该取什么名字好呢?”
云泽知道钟行故意捉弄自己,他道:“就叫钟劭好了。”
钟行并不愿意云泽天天抱着一只叫钟劭的猫:“嗯?”
云泽赶紧改口:“它摸起来软软的,不如取名软软。”
钟行道:“小公子看起来也软软的,为什么不取小名叫软软?”
云泽并没有意识到钟行在调戏自己,他想了半天:“取个喜庆一些的名字?欢喜如何?”
刚刚云泽突然看到小猫,心里很是欢喜。
钟行不再捉弄云泽:“极好。笛子学得如何了?”
云泽如实回答:“没有学会。”
虽然钟行是个很负责任的好老师,但云泽并不是聪慧的学生,他怎么都吹不响这支笛子。云泽真心认为笛子有问题,等钟行再次拿起笛子吹奏一曲,云泽便认为有问题的依旧是自己。
在钟行面前吹了半天,云泽嘴巴都吹累了,还是没有发出悦耳的曲调。
钟行看着云泽认真的模样,确实是个认真乖巧的好孩子,越是如此,钟行越想捉弄他。
外面下人进来通报消息:“殿下,安乐侯府云洋公子求见。”
钟行看向云泽:“你兄长要来,想不想见?”
云泽不想见云洋这个神经病:“郡王,我不想见他。”
钟行对下人道:“让他离开。取杯蜂蜜水来。”
等蜂蜜水送来,钟行放在云泽面前:“喝口水润润嗓子。”
云泽道:“郡王,我实在没有吹笛子的天赋,可不可以不学了?”
“我教过很多人吹奏乐曲,你是唯一一个学不会的,若是让人知道,旁人一定会嘲笑我无能。”
云泽:“……”
被嘲笑的应该是云泽才对吧?
云泽喝了一口蜂蜜水:“我发誓一定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情。水好甜,这是什么蜜?”
“让我尝尝。”
云泽喂了钟行一口。
钟行道:“是山桂花蜜。”
云泽清楚,蜂蜜在这个时代十分珍贵,是皇室贡品之一,他来了这里两年,这是第一次尝到蜂蜜。
钟行不嫌弃和云泽饮同一盏茶,云泽也不嫌弃钟行。倒不是因为钟行长得好看,云洋长得也好看,假如让云泽和云洋用同一个碗喝水,云泽肯定不会答应,而是因为钟行温柔善良气质好,就算是同性也不会排斥钟行这样的男子吧。
“郡王,你答不答应?”
钟行注视着云泽水汪汪的眼睛:“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才答应你。”
云泽点头:“好。”
“你与云洋关系如何?”
云泽苦笑一声:“实不相瞒,我和兄长关系不佳。”
“因为他夺了你应有的待遇?”
云泽不方便将家事和盘托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但也不好说谎欺骗对方,思索片刻,云泽道:“这是其一,其二是我们性情不和。”
钟行道:“你生母去世之后,在侯府受了许多委屈?”
钟行不说委屈还好,一说委屈,云泽便真的感觉委屈。他没有来这里之前娇生惯养,父母宠爱老师喜欢朋友众多,在父母的交际圈里,旁人都会称呼云泽一声“少爷”,从来没有给过他脸色看,来到这里之后——
云泽道:“人生八苦,少有人不受委屈。”
云泽幸运了那么多年,一朝坠落云端,虽然感到痛苦,慢慢也想开了。
钟行看到云泽眼圈微微变红,毕竟年少,经历的事情太少,城府比不得钟行深沉,情绪很难控制住。
云泽突然反应了过来:“郡王,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钟行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衣着简素,我本以为你是寻常人家的公子,没想到出身侯府,便猜想你吃了不少苦头。我十四岁入明都为质子,在明都受尽凌辱,寥王南下后境遇才有改善,看到今天的你便想起了过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