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城先后打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往上海。
不出他预料,傅国胜怒不可遏。
挂断之后,他到底还是往首都那边打了通电话。
毕竟在那边工作过, 倒是结交了几个信得过的朋友。
傅畅在首都那边念书,傅长城先让朋友去探望下, “你不用直接找,就打听下什么情况就行。”
他在首都工作的时候和傅畅的来往不算太多,没想是离开首都倒是要一番折腾。
傅长城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朋友那边倒是应允了下来, “你在乡下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这边工作按部就班做好就行,比之前放松了些。”
在首都工作很是考验人,总觉得人仿佛在钢丝上行走, 十分危险。
到了沂县经过短暂的适应,他已然能够很好的处理。
“那就行, 我回头去打听下,下星期给你回音。”
傅长城挂断电话。
母亲来找他处理这事, 又是否想过他的为难之处?
真觉得他能随随便便离开沂县,去首都处理家中妹妹的事情?
那一瞬间,傅长城倒是有些羡慕长缨, 早就和爸妈闹翻了所以压根可以不搭理。
只是他哪知道, 薛红梅并没有死心。
他的一番话像尖刺一样,直直地扎在她心里, 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疯狂了。
她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又失去了一个儿子。
以至于现在只剩下一个女儿。
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啊。
薛红梅索性破罐子破摔, 从这边的供销社买了条麻绳, 直接摔在了家属院楼下。
吓着了一群正在嗑瓜子吃花生聊天的女人们。
吕德梅率先反应过来,“长城他妈你这是做什么?”
薛红梅看着在那里嗑瓜子的女儿, 其实说这孩子变了个人也不对,有一点是没变的,傅长缨始终跟自己疏离的不像母女俩。
自己都把麻绳拿出来了,她跟个没事人似的,只是扫了她那么一眼。
她当初十月怀胎,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
“傅畅出事了,我知道你不在乎我跟傅畅的死活,可是傅长缨,逼死亲妈,我看你这个革委会主任还怎么做得下去!”
她没了退路。
长城不肯帮忙,傅国胜指望不上。
她唯一的指望就在傅长缨身上,不管怎么说,傅畅也是她亲妹妹啊。
“你觉得要挟我有用?”长缨笑了下,“随你,怕你我是孙子。”
郭春燕跟她说了她的顾虑后,长缨其实就有想过怎么一回事。
去大湾村住着的那天晚上,她有跟在首都的人打听。
过去几年,大湾村倒是又送了几个工农兵大学生去首都,有的已经毕业留在那边工作。
昨天她又打电话过去,就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自己犯了错,要家里人跟着承担。
不愧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傅畅啊。
不止傅畅没长大,便是薛红梅,马上就快五十岁的人了,却也跟个小孩子似的。
有本事冲她撒泼,那怎么不杀到首都去,去找那不负责任的男生算账?
呵,可真是会欺软怕硬。
不过长缨是软硬不吃的主儿,从来都是她威胁人,什么时候竟成了被威胁的人?
笑话!
长缨的不屑全都写在脸上。
这让薛红梅那一股子气全没了。
看着被摔在小石桌上的麻绳,她一狠心抓着绳子就要找棵树去吊死。
吕德梅和李秀芝见机快,一左一右把人给控制住,“长缨,你说咋办?”
这种糊涂蛋她们可真是见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胁人。
这次竟然还拿长缨的前途来威胁。
真不知道这老娘们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浆糊都比她强!
人与人之间是有感情的,虽说这俩的孩子也有孩子,可她们也办不出这糊涂事。
更何况她们跟长缨相处几年,感情不能再好。
别说是抓住薛红梅,把她打一顿也不在话下。
大不了回去被拘到派出所几天呗。
谁怕谁是孙子。
要是护不住长缨,传出去才丢人呢。
“我给家里打电话,让我爸把她带回去就是,这两天辛苦些,回头让我哥找个人看着她就是。”
薛红梅听到这话气得死命挣脱,“死丫头,我是你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早知道,早知道这样……”
“当初你就该把我溺死在马桶里,这话你说了千八百遍,我都听腻歪了,能换个新鲜说辞吗?”
这话却是让其他人不能冷静了。
这么好的长缨当初险些被溺死在马桶里?这薛红梅到底怎么想的,简直是个疯子!
对一个疯子,她们可有的是办法!
……
傅国胜过来的时候,有人在车站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