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卿凉凉地看了一眼舒芙佳,舒芙佳本来就小小的一只,掉进温泉水里面之后就更小了,不光小还丑,和掉光毛的落汤鹌鹑有得一比。
贺兰卿找了块帕子丢舒芙佳的脑袋上,从自己干净的衣服里面挑出一件最不喜欢的,顺带一起丢她脑袋上,“换上,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儿进府里换身婢女的衣服,再送你回去。”
着凉了按照这个家伙的个性又怪他头上。
舒芙佳从衣服里面探出了小脑袋,乖巧地点了点头,贺兰卿正准备走,就被舒芙佳扯住了衣摆,她小小声吸吸鼻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瓮声瓮气道,“谢谢你哦……”
你真是一个不计前嫌的好鬼。
贺兰卿微微一愣,低头看着她的小毛脑袋,突然间有一种想要摸一摸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很快回过神,嗯了一声,快步到屏风后面等舒芙佳了。
不一会儿,舒芙佳出来了,就是衣服在她短手短脚上面显得特别大,贺兰卿很想把她提溜起来,免得这家伙和一个行走的拖把似的,但是又想着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忍住了没有动手。
舒芙佳好奇地跟在了贺兰卿的背后,东张西望地看着“阴曹地府”的景观,发现阴曹地府也没她想得那么恐怖,步伐都轻快了起来。
眼见得离那座尖顶建筑越来越近了,舒芙佳再次听到了人声,忍不住往贺兰卿的方向躲了躲——比起她不认识的鬼,好歹柿子鬼还是让她会觉得安心一些的存在的。
贺兰卿听到声音却是脸色微微一变,提溜起舒芙佳就往边上的假山里面一躲,一手摁住了舒芙佳的脑袋,一手捂住了舒芙佳的嘴,舒芙佳被吓了一跳,也很乖巧地往他怀里躲了躲,大气都不敢出。
难得舒芙佳乖巧,但是贺兰卿却并不轻松——这是禁地,他进来无妨,舒芙佳却是万万不能闯进来的,若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恐怕这下子就回不去相府了。
可惜习武之人不是你不出声就不会发现你的,舒芙佳不会控制自己的气息,还是被人发现了。
贺兰卿沉默了一会儿,带着舒芙佳出来了,只是把舒芙佳的脑袋按在他身后不让她露头。
为首的是个白面无须的公公打扮的男人,高高的帽子,手里还拿着拂尘,舒芙佳以为是黑无常,魂都吓没了,哪里敢抬头,一直往贺兰卿的背后躲,就怕黑无常看她可爱带回去当什么座下童子,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也就越缩越往人怀里去了。
贺兰卿莫名地有些愉悦,连刚刚被打扰了洗澡的一点点不快都散去了。
就是眼前的这位……不是什么善茬儿,毕竟东厂的都督,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近来在皇上面前得了脸,越发和他不对盘起来,恐怕会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
“咱家还以为是谁呢,就是燕王世子,也不兴往咱们这里带外人进来吧?”他一掀拂尘,“世子爷还请抬手,让咱家把人给带去好好盘问盘问才是,世子爷也不想咱家参一本到皇上跟前去吧?”
舒芙佳后知后觉觉得这个黑无常有点儿阴阳怪气的,听着他讲话就瘆得慌,他的话的意思舒芙佳也听明白了,黑无常让柿子鬼把她交出去处置,不然柿子鬼就会被处罚……
她害死柿子鬼,柿子鬼就已经很倒霉了,死了还要因为她被处罚的话,舒芙佳也是一只太不讲义气的熊了。
舒芙佳吸吸鼻子,戳了戳柿子鬼硬邦邦的肚子,把脑袋贴在他身上,瓮声瓮气道,
“柿子,你把我交出去吧……”
虽然她不想死,但是柿子鬼被她害得太惨了,她才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熊。
贺兰卿一顿,拍了拍她的脑袋,揉狗似的揉了一顿过了一把手瘾,还摁住她不让舒芙佳抬头,末了淡淡地看向了那东厂都督,
“未婚妻,自己人,有妨碍?”
三年前陛下设立了这处密地,连接燕王府和皇宫地道,设暗卫,养眼线,东厂与锦衣卫选良才于此地秘密训练,是大庆最核心的皇家暗卫。
燕王世子正是其中唯一的负责人,东厂都督监管,但是到底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东西,三年以来,擅闯者死是不变的规矩,然而这一次,贺兰卿破戒了。
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忠于君从来不是愚忠,在规矩和舒芙佳面前,贺兰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舒芙佳。他也没有细想其中底细,只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别人可以死,舒芙佳不行,没有什么具体理由,她不能死。
舒芙佳都懵了,探出脑袋来,“未婚妻???”
贺兰卿一巴掌把她脑袋摁到怀里,让她闭嘴,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