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王座上猫(60)
叶春渺从榻上跃下来,蹦到床头,小爪子带着私气重重地拍在男人流畅鼻梁上。
喂喂,起来了。
今天你成婚啊喂,别睡了。
也不知谈昭是真忘了今天是他的婚期还是怎的,一双狭长凤眸迷离微张,大掌便随之落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捞了猫,往自己被窝里一塞。
叶春渺只觉得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拔出自己乱糟糟的脑袋时,整只猫已经陷进了谈昭的怀中。
属于男人的气味铺天盖地笼罩而来,他的胳膊像把大钳子,将她牢牢地桎梏在了胳膊肘里。
“嗷嗷!”
叶春渺一口咬在谈昭胳膊上,他却似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不痛不痒地摸摸手臂。
他闭着眼,嗓音带着不浅的疲惫感,慵懒笑道:“好了,乖一点啦,陪谈昭昭再睡会。”
叶春渺仰起毛茸茸的小脑袋,谈昭的面容猝不及防以一个极近的距离撞进她的瞳孔。
窗外月牙未落,淡淡光晕洒进窗子,落在男人纤长鸦羽上,投落一片浅浅的阴影,他的眼下确实添了两抹乌青,呼吸时浅时重,纵时睡着了,眉心仍微微蹙着。
许是月色蛊惑,雾气撩人,叶春渺望着咫尺的睡颜,竟鬼使神差地生出了些微不忍。
须臾,它收回脑袋,没有再挣扎。
切,这么虚弱,看你晚上还怎么洞房。
……
秋雨接连下了几场,永玉乡一夜入冬,彼时茂盛的河岸绿柳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
仙魔联姻,百年未见,永玉乡城门大开,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有些是受了邀的,有些则是不请自来的。
万众瞩目中,仙派之人高昂着头颅从城外骑马进来,一道道白颈引长,像极了河边的大鹅。
前来迎接的是魔族长老。
活了半老八十的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什么叫惺惺作态,什么叫笑里藏刀。
几个老头面对面寒暄了几句,叶迁弯着眼角褶子道:“咦,怎么没见魔君?”
长老:“哦,魔君忙于准备婚宴之事,实在抽不开身,叶门主见谅。”
就是不待见你们呗。
叶迁往魔族人身后瞟了几眼道:“那小女呢?”
长老笑容可掬:“令爱奔波数日,正在我永玉乡塌下休息呢。”
就是被软禁了呗。
叶迁脸上褶子肉眼可见地颤了颤,然后点点头,和几位长老亲密相伴着走进城中。
那一头,叶春渺再醒时,房里已经没了谈昭的身影,而窗台上正蹲着一只黑猫。
山下锣鼓喧天声隐隐约约传来,叶春渺恍惚着坐了起来,目光穿透窗子望向远处。
这个时辰,仙派的人应该已经抵达魔族了。
墙头两道风声,“咻”的一下,一颗黑乎乎的小猫脑袋从窗台下拔了出来:“喂,小东西,想不想看热闹去?跟小爷走!”
……
长街沿着金河探开,长长一条仿佛直通天际,喧闹的风在高空卷积,时而吹过房瓦上两只猫的耳朵尖。
永玉乡倒是没有想象中那张灯结彩、万里红妆的盛大模样,热闹没有,反而还有几分……凄凉?
长街该开的店照样开,该买菜的妇人照样买菜,唯一贴合一点气氛的,大概就是那朵掉落在桥墩后的红色绸花了。
叶春渺疑惑地扫了扫尾巴,她本是打算寻去娶亲的住处探探仙派来人的,可大街过于凄凉,她甚至分不清是哪座宅子要娶亲。
不是吧,谈昭娶亲就这待遇?
难不成谈昭还真被魔族排挤了?
有妇人正在窗台纺衣裳,就听隔壁房顶两只猫在“咩咩”“嗷嗷”地交流着什么。
黑猫站在叶春渺身后不远:“小东西,魔君要成亲了。”
叶春渺点头:“我知道。”
黑猫天蓝色瞳孔一眨不眨盯着叶春渺的后脑勺,褐色瞳仁在日光下缩成一条细线。
它一本正经道:“我们小猫是很专一的,我知道,魔君对你来说,是你的唯一……但是天要下雨,魔君要娶妻,这是没办法的。”
叶春渺回过头,有些呆怔地看着它。
黑猫笨拙地舔了舔它的后脑勺:“你哭吧,小爷我陪着你。”
叶春渺眨巴眨巴眼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只不足三岁的小猫是在安慰她,并且觉得她因为谈昭心底以后就不止只有她一只猫了而难过。
有些好笑,又有点感动。
“那什么……我没想哭………”
叶春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只黑大傻笨拙的安慰,它的舌头粗砺,细细的倒刺把小猫脑袋上的毛都逆着扫了起来。
一颗脑袋球,又秃又炸。
叶春渺满头黑线,余光瞥见屋角巷子里十余只猫往一处蹿了去,赶忙跟了上去,“它们去哪里,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