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她撩了正道之首[GB](155)
而他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全身像被冻住了一样,无法言语,无法动作, 只是看着。
然后在莫名的心悸中惊醒。
每一天,每一天, 他都会如此重复。
在最初的那些日子里,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痛苦。明明他已经如愿以偿得到了无上力量,得到了能够再次修炼的绝佳根骨,成功拜入了当时的第一门派,未来无可限量。
他生来身负灵骨,幼时他的特殊体质引来的成群的妖魔, 而他的亲生父亲, 在聚落被攻陷的那一刻, 亲手将他举起来献给妖魔。
妖魔笑得很满意, 却变脸说,压轴大菜应该留到最后, 先来几个小鱼小虾开开胃。接着, 他便被栓在一边, 眼睁睁看着那些妖魔杀死了他的所有族人, 生生吸干了他们的血肉, 包括他的亲生父母, 还有哥哥和妹妹。
在那之后,那些妖魔生生抽出了他的灵骨。只差一点,他就会被他们活活分食。
自那之后,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变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只想变强。可讽刺的是,他偏偏根基被毁,再无法修炼。他只能一日日看着,看着穆九歌带着于漫漫修炼,看着于漫漫修为一日千里。他心里不是不恨的,面上却只能笑着。即使她们总是对他小心翼翼地,总是对他怀了几分可笑的歉疚,总是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直到那一天,一个自称正道修者的齐姓之人找上了他,说只要他能够配合他们做个陷阱,他们就能够抽取大妖的一部分灵力,也会分给他。
他没有过多犹豫,很快便答应了。只需要一个谎言做代价,他就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力量,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修为而已,大妖有取不尽的修为,修炼回来也轻松,便是分他们一些又如何呢?
可骗人者终究也被人骗了,真到了那一天他才知道,他要付出的远远不止一个谎言的代价。
那一天如此混乱而可怖,回忆中只剩大片的血色。他眼睁睁看着她被那群人围住,然后便有惨叫声响了起来。
同样的声音,曾经温柔地喊他的名字,数次关心他,带着笑音与他说话。在他曾经濒死之际,她便是用这个声音轻声细语地照料他,安抚他,陪他挺过了无数危险。
可它如今已完全没了本来好听的音色,变得狰狞而凄厉,饱含痛苦与不忿。
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幼时的聚落,变回了那个孱弱而恐惧的孩子,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屠戮,看着地狱般的场景在面前上演。
而后,她被剜出的妖骨不知怎的便飞入了他的身体,嵌入了他空缺的灵骨所在之处。在融合的剧痛里,他渐渐失去了意识,醒来后便摇身一变,成了正道弟子。
他得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
可他每一天都在做噩梦。无论白天黑夜,他眼前总是那个人临死前含着血的目光。
她就那样看着他,好像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为什么恩将仇报,为什么害死她?
他日思夜想,终于有了答案。
因为她要害他。她是妖魔,妖魔都是吃人练邪功的,她一定也是一样。连他的亲生父亲都抛弃了他,她对他这么好,怎么可能不求回报?她一定有所图,她一定是想要害他。
他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过任何温暖,她给他的,一定都是假的。
所以他先下手为强,他没做错。
可那双眼睛,从未消失。她始终在盯着他,每时每刻。
所以冥冥之中,他一直觉得,她还会回来的。她会回来找他,她不可能会放过他。
为此,四百年来,他做足了准备。
可如今,他仍旧一败涂地。但这只是成王败寇罢了,他……不后悔,也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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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九歌脚步轻快地往山下走,对着跟上来的宁淮道:“跟那种人有什么可多嘴的。”
宁淮落后她半步,看着她道:“……九歌,有件事我觉得……你或许应该知情。”
穆九歌:“嗯?”
“当初齐真人的门派分裂时,也是……施雨泽刚当上归一派掌门的时候。后来齐真人又沦落到那种地步,有流言说是施雨泽做的。”
穆九歌淡淡“哦”了一声,没发表什么意见。
但宁淮注意到,她的步速慢了一点,头也微微垂下,偏向另一边。
宁淮心头一紧,犹豫一刹,便伸手轻轻牵住穆九歌的手,唤她:“九歌……”
穆九歌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宁淮心中更为担忧,他想了想,笨拙道:“九歌,你……你很好。”
“是吗?”穆九歌的声音传过来,果然显得很低落。
“真的。你……不知道你有多好。”宁淮见她如此,便忍着羞意说出来,然后拉着她的手认真转到她身前。在对上她视线的一刹,他却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