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黑暗孤独的世界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还有这间走不出的屋子。
他不但救不了他爱的人,连他自己都救不了了。
这天他再次走出房门,今日的屋外,是布满尖刺的花枝,散发着诱人芬芳,却将他扎的鲜血淋漓……
他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一次次摔倒,然后假装晕了过去。
没多久,那个人果然又出现了。
就在那人试图伸手抱起他的时候,他蓦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嘶哑的声音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他问出了这句话,但却并未有多少把握,因为他现在没有任何筹码……对方完全可能不理会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就在他以为对方会和之前一样,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竟然第一次开口了。
那是一道非常难听又诡异的声音,如同石子在金属上擦过,又如同被烈火尖刀划过,他说:“王爷当年屠熙国皇室的时候,好大的威风啊,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我至今一刻都不敢忘。”
他终于知道对方是谁了。
熙国当年不愿意上贡,也不愿意臣服,还试图暗中联合其他几国,共同抵抗王朝的命令,他奉命去讨伐熙国,直接将熙国皇室杀了个一干二净,从此再无熙国。
那一日血流成河,老弱妇孺,没有一个逃过他的毒手。
熙国皇室竟还有人剩下啊……
那恨他理所应当。
只不过他的仇人实在太多,即便知道了,唯一的意义,也不过是死个明白而已。
他本就没有什么好活的了,这一生杀孽太多,必将不得好死,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但唯有一人他还放不下。
他不得不放下骄傲,去恳求他的仇人:“你可以去余无山,帮本王找到本王的王妃吗?只要你肯帮本王找到他,你想怎么折辱本王都可以。”
那人仿佛听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戏谑道:“我现在难道不是,想怎么折辱你都可以吗?”
他沉默下来。
本就无神的灰暗双眸,彻底没了颜色。
就在他已经彻底放弃的时候……
他听到那人说:“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了。”
然后那人将他抱了起来,在他耳边暧昧的轻笑:“你可要好好活着,看我怎么折磨你。”
他怕他寻死。
他被放回那个屋子的床上,但这次,那人却并未悄无声息的离开,对方缓缓靠近过来,微凉指尖落在他的衣襟处,轻轻一勾。
鲜血凝固在衣服上,以至于撕下的时候,仿佛连皮带肉一同给撕了下来,连带他的尊严。
他知道这个人想要做什么了。
也对,这确实是个折磨他的好法子,这些年他征战沙场,什么伤都受过,区区肉体上的折磨,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但这种折辱,确实是他未曾想过,且难以接受的。
这个人知道他可能会自绝,所以答应他的要求,给了他一丝念想,让他好好活着承受这份屈辱。
即便他根本无法保证,这个人是否会信守承诺,但是他不敢赌。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任由对方的指尖落在他的脖颈处,轻轻摩挲着,带着一丝狎昵而轻佻的意味。
像是对待一个廉价的玩物。
他没有什么表情。
也没有出声。
他这身躯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伤口一次次流血又结痂,可以想象多么难看又恶心,倒是这个人,为了折磨自己不惜亲身上阵,不惜碰触他这样厌恶的自己……确实是恨自己恨到极点了。
想到这里,他嘲弄的扯了扯嘴角。
竟觉得有些好笑。
………………
黑暗中,呼吸轻轻落在耳边,与屋中燃的香交织,似有朦胧如雾之感,仿佛模糊了虚幻与现实。
他始终闭着眼睛。
但就在最后一刻,那人竟停了下来。
那人低头靠近他的耳边,微微咬着牙,似隐有恨意,和某种若有似无的喟叹……他道:“倒是个痴情种。”
接着对方起身远离了他,用一种寡淡凉薄、且残忍的声音,极为缓慢的道:“看在你对他一片痴心的份上,便让你看一眼他的尸首吧。”
说着将他抱了起来。
走了大约一刻多钟的时间,他们来到了另一个房间,一打开门,腐臭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即便看不到,也能猜到,那尸体的样子,定然不好看。
那人将他放了下来。
他提起自己仅剩的力量,一步步走了过去,半跪在地上,伸手探向前方尸首。
【这些天一直默默看戏的方黎,忽的开口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