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父拔了坟头草之后(70)
孙夷则虽说皮肉之苦没少受,但意外地很清醒。
苏怜鉴也不恼,指腹从他的眉心一路向下,摸到了他贴在心口那处的衣服夹层。
“找到了,在这里。”
苏怜鉴刚要动手,却见一道刺眼白光挡在了孙夷则面前,径直将他震出几丈远,“哗啦——”滚进了莲池当中,狼狈不堪。
孙夷则逮住机会,借着薛思的那点灵气,凌空划出一道四方囚笼,打算强行镇压那个邪魔。说时迟那时快,池水翻腾,魔气暴涨,那囚笼尚未锁住苏怜鉴,却结结实实打在了沉默不语的年轻弟子身上,血痕顿现。
“大师兄——”
那师弟痛苦不已,哀切着唤他。
孙夷则手一顿,停下了动作。
“怎么,想踏过他的尸首杀了我?”苏怜鉴手里拿着短剑,抵着那年轻弟子的命脉,笑了笑,“还是说,你认为他也是卧底,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
孙夷则犹豫了。
他想起登上阁楼之前,少年看自己的眼神,隐约之中,他感觉这个师弟似乎是知情的,但又为何知情不报,隐瞒至今?
“大师兄,别管我,快点动手!”那少年痛声疾呼,“师父早死了,他不在这个人世了!”
孙夷则冷着脸,质问道:“你想怎样?”
“将你手上那灵气卸了。”苏怜鉴手中断剑逼近几分,割开了少年的皮肤,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落在了他前襟处的红蕊白梅上,触目惊心,“否则,我就杀了他。”
孙夷则嗤笑:“你们起内讧,关我什么事?”
“哦?”苏怜鉴手起剑落,又是那道灵气挡下这致命一击,孙夷则借着最后那点力量,拽上年轻的师弟直接破窗而逃。
“大师兄。”
师弟哽咽着,孙夷则没了薛思那道灵气,好在薛闻笛的尚且在身上,还能撑着他带人离开。
“别说话,调整内息,我们现在逃命呢!”
孙夷则很想开玩笑,却听那个师弟抽噎着,又止不住在笑:“你身上这味道,真让我嫉妒。”
孙夷则瞳孔猛然缩紧,一把弯刀从他的脊骨处捅了进去。
“砰——”
他重重地摔在了台阶上,那师弟一脚踩在了弯刀刀柄上,痛得他五脏六腑移了位。
“这要是从楼梯上滚下去,打扫起来可就麻烦了。”
那师弟笑着,慢慢撕开脸上的伪装,露出原本的面目。
孙夷则不敢置信,那张脸,那张和十年前别无二致的脸。
“怎么会?”
他似乎忘记了疼痛,又像是痛到忘记了呼吸。
“你是想问,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我?”
钟有期摇着那刀柄,孙夷则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我倒是忘了告诉你,苏怜鉴本来就是我的部下,只不过,恰好也是你们临渊的,岫明山台台首罢了。”
钟有期说着,苏怜鉴便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取下孙夷则的佩囊,一摸,是空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至少在我亲爱的小楼来之前,你得活着才行。”
钟有期勾勾手,一片带着薛闻笛灵气的兰叶便从染血的衣襟处飞了出来,落到了他的掌心。
“现在,好好睡吧。”
孙夷则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噩梦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好难写啊,救命!
第31章 李闲
斜阳日暮, 江风萧瑟,水漾余晖, 金光自水天尽头一路铺到清波城中,落在炊烟袅袅的屋梁上,落到飞鸟低鸣的枝叶中。
李闲拎着满满当当的食盒,踩着点儿给孙夷则送饭。
山路逶迤,落日残阳在古城背后时隐时现,负剑而走的少女也若明若暗,脚步轻悄,活似一只游走在山野密林中的猫儿,乖巧而不失灵动。
李闲知道孙夷则今天去会了会苏怜鉴,不知她这位大师兄有没有讨到便宜。从先前岫明山台的态度来看,这局势走向隐约不妙。
少女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开来, 合该吃饭了, 这些烦心事儿都暂时放一放吧。她特意多做了些, 也好顺势在孙夷则那边赖一会儿,探探口风。
大师兄什么都好, 就是憋着不爱说话。
李闲犯了嘀咕, 不知怎地,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很模糊的记忆。
大抵是很小很小的时候, 她睡了午觉醒来, 身边一人都没有, 心里慌慌的, 穿上鞋子就跑了出去。好像也是这样一条山路, 又或者不是。那时候乱得很, 出了营地, 路不是路,桥不是桥,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她跑了很久,才看见一个穿着临渊剑袍的少年。熟悉感涌上心头,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扑了过去,抱住了对方的腿。
“师兄!”
她奶声奶气地叫着少年,也不管认不认识,反正穿了这一身,就该是叫师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