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父拔了坟头草之后(15)
第7章 和师弟们的“斗争”
待到了竹屋,薛思将沉沉睡去的薛闻笛放入那盆清水中,给他洗了洗,再晾晾干,摆回了那张小床上。做完这一切,薛思才去沐浴更衣,散着头发坐在案几边温书。
薛闻笛却不知为何忽然醒了,迷茫地睁开眼,神思混沌。
“师父,什么时辰了?外边怎么这么亮啊?”
他迷糊着像是在睡梦话,刚说完,他整个竹身就弹了起来,大声嚷嚷着,“不好不好!我睡过头了!”
一根狗尾巴草轻轻拍在了他的头上。
“还早,继续睡吧。”
薛思轻声哄着,薛闻笛果然安静下来,缓缓躺下,再次睡去。
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悄然醒来。
屋里很静,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浅白的月光,照在案几那叠放整齐的书籍上。薛闻笛静静躺着,薛思的气息近在咫尺,若有似无的浅香萦绕,他竟难以入眠。
薛闻笛从不曾和薛思睡在一个屋里过。
在锁春谷时,这样的竹屋有两间。薛思那间稍微大些,因为要放书架案几,而薛闻笛那间相对就更简陋,除了一张床,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
不知道那两间竹屋是否完好,这轮明月又是否依旧为他照看着院子里那株雪白梨花树。
念着想着,薛闻笛情不自禁唤了一声:“师父。”
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
他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师父应该没听见吧?
他想。
片刻后,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嗯。”
也是那样轻悄,仿佛怕惊扰了他。
薛闻笛哑然,不知道要不要再说几句。他想,师父是不是也在做梦,也梦到了锁春谷?梦到了那两间竹屋和那棵梨花树?又或者,是否也梦到他了呢?
薛闻笛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没睡着吗?”
薛思淡淡地问着他。
“睡醒了。”
薛闻笛回答着,又陷入了不明所以的沉默。
他以前和师父待一块,不是在练剑,就是在画符,不是师父看着他种菜养花,就是师父看着他淘米做饭。记忆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同一片夜色里,无言相伴。
“嗯。”
薛思的回答依旧简洁,薛闻笛忽然坐了起来,发呆似的盯着窗前那片月光。
他喃喃着:“师父,我有点想回去了。”
“再过段日子吧,谷里有封山大阵,你现在踏进去容易魂飞魄散的。”
薛思所言,薛闻笛不是不懂,却难以忍受内心那阵空荡荡的,难以言明的诡异情绪。
“师父,我好像有点寂寞了。”
他说着,这样的情绪他不曾经历,十分陌生,让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或者,有点孤独?”
他说不明白,紧接着就沮丧起来:“师父,你能懂吗?你要是能懂就好了。”
薛思不言,薛闻笛就更是低落。
倏然间,一根银线缠住他的腰,将他勾了过去。再回过神,薛闻笛已经枕着薛思的胸膛,躺在人温暖的被窝里了。
“月是故乡明,该是寂寞的时候。”
薛思温热的掌心轻轻覆盖住这竹编的身躯。
薛闻笛复杂的情绪愈发强烈起来,他急切地想要表达,却毫无章法。
他问:“师父,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嗯。”
“你困不困?”
“不困。”
月色被困于那小小的一方窗户外,薛闻笛好像也被这温暖的怀抱困住,不得脱身。
他问:“师父,你都不教师弟们术法的吗?”
“既修剑道,仙道之法就需要放一放,不然学得太杂,反而会是拖累。”
“可我看傅师弟勤奋刻苦,品性极佳,多学一点,并无坏处。”
“勤奋有余,悟性不足,暂且不论。”
“他年纪还小,多加指点,定成大器。”
“他已经十九岁了,再过四个月,就是及冠之年。”
薛思沉了声,“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能御剑在封山大阵里转圈了。”
薛闻笛不语。
半晌,他又问:“那施未师弟呢?我看他挺有悟性。”
“不如傅及刻苦,心性难定,难承大业。”
薛闻笛皱起眉头:“那曹师弟和张师弟呢?”
“十七岁的年纪,贪玩了些,以后再说吧。”
薛闻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我要教他们的岂不是很多?”
“你将来要继承为师衣钵,为我锁春谷承天脉,继仙道。现在正好长长眼光,免得日后被骗了去。”
薛闻笛一时语塞。
薛思又道:“剑道与仙道虽说根源相近,但终归不同。传道授业,也需因人而异,不是把会的都塞给他,就是在教徒弟。明白吗,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