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种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胡兴的神经都在恐惧和震惊中反复横跳，注意力都集中在阎王身上，空气中的味道被下意识地屏蔽在外，因此什么都没发现。

苗幼对自己的这出戏很满意。

虽然他们都知道是胡兴教唆黄鼠狼杀人，但黄鼠狼一个不承认，他们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承认，这样才能撬开他的嘴。

只是没想到他的胆子这么小，稍微一吓就破防。

……

胡兴再次醒来时，人还在他的家里面。

他从床上坐起来，汗水湿透了身上的衣服。

天已经亮了，太阳从窗户缝隙里照射进来，让胡兴有一瞬间的恍惚。

昨晚，是梦吗？

感情上，他宁愿相信那是梦，但潜意识里又告诉他，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下床走到卫生间去洗漱，镜子里倒映出他憔悴的脸。

皮肤粗糙，眼睛里布满血丝。

整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牛头马面的影子，胡兴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难不成，昨晚真的是梦？什么牛头马面，不过是之前看电视看多了。

想到此，他心里越发确定这是一个梦境，也不知道是害怕真去玄门联盟自首会丢了性命还是其它。

打定主意把昨晚的事情当成荒诞的梦境之后，胡兴便开始放松下来，他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把冷水扑在脸上，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

只见刚刚还干净透亮的镜子上，一排血字歪歪扭扭，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我们就在你身边。”

胡兴身体一颤，神经质地朝自己的周围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镜子上的字顿时一变。

“你看不到我们。”

与此同时，一股冷气忽然朝胡兴的脖子上吹来，阴冷刺骨的气息使他寒毛直竖，身体更是忍不住冷冷地打了个寒颤。

头顶上的灯忽明忽灭，最后‘刺啦’一声熄灭。

卫生间的光线并不充足，即使是白天，也显得比较昏暗。灯光一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拥有无限可能。

昨晚的记忆霎时清晰，那种面对阎王和油锅时灵魂颤栗的感觉重新席卷而来，他忽然大叫一声，再次失禁。

裤裆再次被打湿，胡兴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裤子上一直带着一股隐约的尿骚味，只是才起来时脑子一时有些发蒙，从刚才到现在又一直在卫生间，所以没有注意到。

“去玄门联盟，赎罪。”

镜子上的字又是一变，同时，整个卫生间回荡着陈信然和邱蔓的声音。

“赎罪……”

“赎罪……”

“啊啊啊！！！”胡兴大吼一声，扭头冲出了卫生间。

……

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多，玄门联盟的大门外才出现了胡兴的身影。

镜鬼从苗幼的化妆镜钻出来长出一口气：“妈的，这小子胆子小还优柔寡断，费了我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吓出门。”

苗幼递给他一颗金元宝：“辛苦，这是大佬亲手叠的，我就只有两个，分你一个。”

镜鬼眼睛一亮，急忙接过来宝贝地揣到兜里。

昨天晚上阎王从文川那里知道苗幼他们冒充他搞了个假地府，火急火燎地跑上来兴师问罪，结果直接被君辞一箱金元宝砸得不知道今夕何夕，君辞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管抱着金元宝不停点头，最后晕晕乎乎地拖着箱子回去，忘了自己上来的初衷。

镜鬼当时也在场，那金元宝一看就是极品，在地府通货膨胀的今天，一个能抵得上别人好几个。

镜鬼看得眼热，但他也不好意思去找君辞要，没想到，不过是帮了苗幼一个忙，他居然就能得到阎王同款的金元宝！

镜鬼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下次有这种好事一定要叫我。”

苗幼理解地点头：“大佬的金元宝没有鬼能拒绝，我都在努力攒呢。”

镜鬼不是很理解：“你还这么年轻，攒金元宝干什么？”

苗幼理直气壮：“我每年中元节都会给自己烧点钱下去啊，我在地府给自己开了个户头，趁活着多给自己攒点钱，死后才能过得滋润。”

镜鬼瞪大双眼，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半晌，他才闭上因为过于震惊而张大的嘴，吐出一句：“现在连做鬼都这么卷了吗？”

苗幼摆摆手：“我这是防患于未然，据我所知，玄门很多人都这么干，大家本来就因为职业的关系对地府了解得比较清楚，所以能够以平常心对待死亡。再者，阎王巴不得我们多去给他提升点银行kip呢。”

镜鬼受教，一脸恍惚地飘回自己的工位上，头一次面对自己的电脑无动于衷，神色充满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