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酒(99)
此时,一个充满异域口音的声音蓦地响起:“在下西域雪山派掌门那仁翔措,听闻中原有言麒麟麕首牛尾,圆顶一角,含仁怀义。此战,峨眉尽显巾帼之姿,五毒派亦有所忌惮,可谓是强强饱含儒态之战,均是胜者。不若峨眉、五毒二派,再派人手迎战。”
此番话,绕来绕去,听得段星直打哈欠:“哥哥,他说什么牛,什么人,饶老绕去跟唱歌似的,都不懂说的什么。”
“我也听不懂。”胡迭淡默。
蒋溪抿着嘴,见胡迭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莫名觉得甚是可爱,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却被白青逮了个正着。白青正因寻不到姚童心下烦躁不安,见到蒋溪“不安分”的眼神登时火冒三丈,递过去无数眼刀,犀利至极。
蒋溪十分知趣地收回目光,静了静心绪,不咸不淡道:“他的意思是两派如有精锐,只管参战即可。”
“这人故弄玄虚,嚼文咬字,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段星撒娇似地抱着胡迭:“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胡迭沉默不语,对待段星这种小魔王,不理不睬是最好的选择,果然段星嘤嘤了几番,悻悻地从他身上退了下来。
倪雨晴听了那仁翔措一番话后,毫无触动,甚是想笑,原只以为中原人多虚伪,没想到这西域人也是又当又立的好手。
“那仁掌门说得没错,不过。”倪雨晴话锋一转:“不过凡是比试,皆有胜负。”
“不如就由在座的诸派,投票选出吧。”
倪雨晴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此举无异于逼着诸派树敌。
“诸位不必多虑,我院的金缕衣与密阳宝典最终也只能归为一门派,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刀剑无情。” 倪雨晴继续道:“诸位道童,分予每派各两枚棋子,峨眉执白,五毒执黑。”
“望诸位能够各抒己见,也不枉我等雨天在此受苦。”倪雨晴虽年纪不大,行为却是十分果决且饱含霸气之态,名义上是征求诸派意见,实际上直接就敲定了规则。
那些低眉顺目的道童行动起来十分迅速,带着极度的压迫感从诸派逐一而过,过了一会儿,一位道童端着托盘来到了倪雨晴面前。
托盘上置有两个棋匣,黑白各一个。
倪雨晴斜乜了一眼,高低立现,不由笑道:“果不其然,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在此就恭喜峨眉派了。”
静贤紧绷的面容有了舒缓之意,终于是松了口气。这口气尚未吐露完毕,就被在一旁安静观望的卞之遥吸引了过去。
目光触及,卞之遥展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乖顺表情,淡淡的一鞠。
景贤师太心下倏地沉了下去,竟是蓦地想起一种蛇。
若五毒派是那五彩斑斓让人争相避之的色厉内荏,那这名不见经传的茯苓派怕是那隐匿于腐烂阴毒的厚土中吐着致命毒芯子的表里不一。
“哥哥,你师兄怎么投给那个毒毒派了,那个老头不讲究。”段星的手指捅了捅胡迭的手臂,死乞白赖的让胡迭回答他接连不断的疑问。
“许是咬人的狗不叫吧。”胡迭不耐烦道。
“什么嘛,听不懂。”段星疑惑道。
“能不能不这么吵了,烦死了!”白青受不了段星的张牙舞爪,忍不住训斥。
段星被训了也不恼,反而是止不住的哧哧笑:“我说你哎,想那姑娘就去找呗,这布衣派有我哥哥就够了,你装什么大头蒜!”
“你!”白青怒目圆瞪,握紧了拳头,看到大二师兄均装做没听到似是默许的样子时,心里那隐秘的想法登时风消云散。
这二人何尝不是跟他一样,饱受着各种情感上的折磨呢。一个是家破人亡身背血海深仇,一个是坠入情海举步维艰。而他,又怎么能够在关键的时刻弃他们于不顾呢?
比武台的人此刻尚且能够遵守规则,仁义理智。若一旦见到那宝物,还能如此吗?这逆旅书院,会遵守诺言如期兑现吗?
白青一向是大智若愚,他再浑,也只得暂时平静下来,不去想姚童,静静地观战。
雨越下越大,天像漏了般,不知是天怒还是人怨。
雪狼
姚童从颠簸的马车上醒来,淋漓的细雨打在车篷上,淡淡的霹雳之声,一场酣畅的大梦,梦里有她,有白青,有姚衍还有她爹,二人身份隔着天堑,无法得到家人的认可。姚童跪着求爹求哥哥,也无济于事,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力竭,哭到天塌地陷......
“终于是醒来了。”姚童苦笑,以手指揩了下脸,竟是泪水涔涔。
刚心怀庆幸这一切只是场梦,她手中还握有爱恋的甜蜜,下一刻,即被马车内的冰冷所刺中,蓦地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