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酒(48)
两人竟然一时间有倾盖如故之感,所谓是不打不相识,一个大肘子竟然带来了一个小小的知己。
姚童因此产生了十分复杂的情感。一方面,她不想白青死,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白青离开自己。
但是,这个想法在她后来听到父亲与家里道长道对话后,有了彻底的转变。
她要放白青自由。
她不希望看见被扒皮抽筋剜胆的白青,她希望见到没心没肺只爱吃睡的大道者白青。
她偷偷地从一个颇有名气的道士那里买到了一个符咒钥匙。白青是被道士以符咒为笼子,筑了一道锁,锁由所设结界的道士灵力为锚,辅以法力。但是如果有灵力更高的道士愿意以灵力筑钥匙的话,白青就会自由了。
拿到钥匙后,趁着月黑风高,她轻车熟路地进入地窖,小心翼翼地将钥匙符咒就着明火烧了,粉末撒在了白青的身上。
粉末散去,白青手脚上铁链轻然退去,连气色都好了很多。
“你这是?”白青惊讶道。
“嘘!不要说话,跟我走。”姚童小声道。
本来地窖旁是有守卫的,但是每次姚童都会搞来什么隐身符,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进入。
今日同样如此,她带着白青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而出,转眼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快走吧你,以后你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小命,不要忘记我。你答应我啊,不许害人!”姚童将白青送到一处暗门,暗门连接地道,直接通往城外,这也是姚府不为人知的保命密道。
白青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知说什么好,他心里也是舍不得姚童的,但是也清楚保命更要紧,一时纠结得抓耳挠腮。
“行了,你快走吧,被发现就完蛋了。”姚童焦急地催促道。
白青红了眼眶,从怀里拿出一卷蛇蜕,塞到姚童手里:“童……童姑娘,你拿着,这是我初次渡劫的蛇蜕,你拿着可以防……防虫。大恩不言谢,我以后会回来找你的。”
姚童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扑哧地笑了出来:“好呀,我拿着,等你哪天回来报恩。”
“那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练功,这个蛇蜕可以召唤我三次,我只要活着一定会过来。”说罢,白青竟上前快速地拥抱了下姚童,面红耳赤地顺着密道逃走了。
只留下一个同样面红耳赤的姚童面对着昏暗的月光羞红了脸。
一个丫鬟兀自经过,看着自家小姐对着月光傻傻地笑,不觉好奇问道:“小姐,你这是笑什么呢?”
处于甜蜜泡泡中的姚童倏地被打扰,第一反应是害羞,第二反应是愤怒,怎么谁都敢跟她搭话了。但是害羞还是战胜了愤怒,她慌张地骂道:“你是哪根葱,胆敢管我啊!给我滚远点儿!”
说罢,自己揣着鞭子风也似的逃之夭夭了。
黑暗里,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轻轻地笑了,隐隐灯火里,浮现出一张似曾相识的故人脸。
白青自从进了密道,便拼命地往前跑,这密道虽然弯弯绕绕,但是修葺的甚好,两旁都嵌以硕大的夜明珠若干,时不时角落里还放置着一些干粮。
白青毕竟是白青,逃亡中不忘填饱肚子。所过之处,寸粮不留,边吃边跑,边跑边吃,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看到了前方隐隐的月光。
这个密道通往城外的栖霞山,于半山处的密林里,巧妙地挖凿,可见姚府属实费了一番心思。
白青铆足劲儿,磕磕绊绊地从洞口飞一般冲出,感激涕零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逃出升天后,白青却一时间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毕生的智慧都用在了吃喝开解自己上,突然要用脑子想点儿什么事情,就像海底捞月,白费劲儿。
最终,他想着找个地儿休息,心念栖霞山与百灵坡离得很近,就一路边吃边溜溜达达地朝百灵坡走去。
偌大的百灵坡在暗夜里静谧深邃至极,寻常人看到的是一片黑暗,但是在白青眼里,他离老远就看到了李可爱以法力精气筑起的家。
到家了。
眼泪抑制不住地跟随着脚步狂奔,家看起来那么的近,跑起来又那么的远。小小的院落门口挂着两盏灯,一盏长明灯,一盏琉璃灯,就像当初的翠竹轩一般斑驳琉璃,充斥着不切实际的浪漫。
白青一路哭着跑到了门前,还未来得及敲门,就看见门“吱吱呀呀”地自己开了,李可爱披着粉色长袍,笑盈盈地朝他笑:“小贪吃蛇,你回来啦!”
白青再也抑制不住,狠狠地扑倒在李可爱怀里嚎啕大哭。
“为师的小身板可经不住你这般折腾啊,你放开为师!”李可爱嫌弃地骂道。
这一哭一骂的嘈杂之音成功了吵醒了布衣派的大师兄和二师兄,二人惊地起身,喜地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