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僵硬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小姑娘还抱着这种心思，他苦笑道，“这招赘可不好招啊”

尤其是还长相周正

“没事，慢慢来，缺胳膊断腿也无所谓。”小姑娘，也就是池小鱼看得非常开。

这会真要是健全人，那是能当乞丐乞讨也不愿上门的，因此，上门的男子多是身体哪里出问题的。

就算是这样，那人家也是挑条件好一点的人家，尤其是那些独女富商人家。

而不是池家这种虽有家底，但是还要供着弟弟读书，还要为弟妹赚聘礼嫁妆，自己还分不到家产的人家。

这般想到，池小鱼忍不住叹了口气，然脸上却露出更为坚定的笑容。

她弯下腰，伸出早已经被船桨和渔网磨砺得很是粗糙的小手，捡起布满划痕的木浆，也上了船。

“三叔，我今个去西水下网。”

走之前，池小鱼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像是在对三叔说，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

说完，她也不等其他人的反应，船锚一收，人一坐，就开始划着船往西边去了。

她划船的速度极快，一看就是打鱼的老手。

等她一走，岸边的其他人也是松了口气。

“三叔，还是你厉害，竟然敢和小鱼说这些。”

“我可真怕她当时一船桨就砸了过来”

说话的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子，麻布短打，头发用木簪束着，一脸活泼相。他一说话，便有不少人附和。

“是啊是啊，我们可都不敢出声。”

“小鱼哪有那般可怕，你们啊”

三叔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他心知说了也没用，只得转个话题，“小虾下旬便要去考秀才了，这要是考起了，你们还是如此？”

其他人讪讪了，这要是小虾真成秀才老爷了，他们自然是巴不得靠近的。

但是

“这秀才哪有这般容易的”

三叔继续摇了摇头，满是沧桑的脸上，一双眼中满是睿智，他看了看浅飞的海鸥，还有那边孤单只影的池小鱼，叹了口气。

“阿莫坐好，打鱼去咯”声音悠扬，在岸边荡漾一阵。

随着第一只木浆的滑动，一艘艘木船从岸边驶向海中，朝着四面八方散去，独独默契地漏掉了西水的方向。

池小鱼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划船一个人捕鱼

她一开始捕鱼不行，除了三叔没人愿意教她，但是三叔也有自己的家要照顾，一次两次带她也就算了，多了肯定是不行的。

她就开始慢慢的摸索，从一开始的空手而归，到一两只小鱼，到现在每次都能满载而归，可谓是极大的进步。

不过，这也得庆幸大家都不敢靠近她，让她每次都一个人霸占一大片地方，不然她还真不能捕捉到这么多鱼呢。

池小鱼吐了口气，睁着乌黑得恍若没有视野的眼睛在海面观察，这里有鸟群飞，这里有波澜阵阵，这里水深，这里水浅...

“就是这里了”

池小鱼最终选好位置，露出个甜甜的笑容，衬上弯弯眉眼，纯澈眼眸，看上去倒是更像是撒娇的膝下小姑娘，寻不到半分‘池悍妇’的踪迹。

不过等她手一抓网，神色便是变了。

纤长的手指紧紧抓着渔网，嘴唇紧抿，一双眼中闪过光芒，像是深海中觅食的白鲨，等到锁定目标以后，全身一起用力，将紧密的渔网狠狠抛开，落在预定的地方。

然后等待

不过，等待中的池小鱼却没有注意到。

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团旋涡慢慢向她这边转来，吸收了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落叶，转走了好奇探索的鱼儿，然后一点点，一点点急速扩张，分裂...

从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旋涡，慢慢变成了半人大的旋涡；从一个旋涡，到两个，到一群，在木船周围不断生长汇拢。

“砰”

木船颤动，池小鱼踉跄一下然后迅速稳定身子，弯弯的眉毛扭成麻花，她急速转头查看情况，就发现周围竟然多了好些个旋涡。

池小鱼脸色一变，想要直接跳船。

但是这里离岸边很远，游泳也是游不回去，最主要的是，周围都是旋涡，她竟然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安全跳落的地方。

来不及念渔网了，池小鱼下一秒就拿起木浆就开始划了起来，想要靠着渔船能离旋涡远一点。

渔船总归是比她重，更能抵抗一些。

她的身体紧紧绷住，手死死地握着木浆，骨节有些发白，一滴滴汗从额头滴落。

虽说已经用了此生最大的力气来划桨了，但是池小鱼没有感受到丝毫的作用，只能感受到旋涡越来越大的吸力。

最后，连人带船，池小鱼被旋涡吸了进去。

池小鱼以为这一遭以后，她肯定是活不下来了，却没想到，她还有再次睁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