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殃呢喃着这个名字。
涣散的眼瞳根本看不到什么,一片片虚幻的影子从他眼前闪过。
“凤殃,灾祸。”
“你爱之人,必定不得好死。”
“你心脏中那片叶子的主人……已经魂飞魄散。”
凤殃再也撑不住那铺天盖地的痛苦,随着他体内无法控制的灵力一起骤然爆发而出。
凤凰殿中所有摆设瞬间碎成齑粉,且整个凤凰墟的花草全都在一瞬间枯黄簌簌落下。
春日一瞬便寒秋。
守在外面的凤雪生吓了一跳,赶忙进去。
“父尊!”
凤殃猛地抬头,本来灿金的眸子已是猩红一片,他满脸戾气,死死看着凤雪生,察觉到他身上似乎有朱雀的气息,猛地一抬手。
“父……”凤雪生还没叫出来,便被一股强横的灵力直接拽过去,一下抵在凤殃的五指中。
凤殃的手猛地一用力,似乎想要直接杀了他。
凤雪生脖颈剧痛,讷讷道:“父尊?”
凤殃的手倏地一顿,猩红的眼瞳闪现一丝迷茫,接着却很快又被那股情绪所带来的痛苦疯癫所取代。
他要……杀了朱雀。
可还未下手,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浮现脑海。
“杀了朱雀又有什么用?”那个声音说,“真正该死的,不是作为灾祸的你吗?”
凤殃一愣,怔然听了许久才意识到。
那个声音……似乎是自己的。
他的意识在蛊惑,引诱着他自戕堕落。
凤殃茫然地松开手,看着那发着抖的惨白五指,缓缓按在自己的心口。
该死的是他自己才对。
凤雪生捂着喉咙咳了半天,眼看着凤殃竟然想要用凤凰灵力击入心脏,立刻不怕死地扑上前,死死抱住凤殃的小臂。
“父尊!”
“醒一醒,你梦魇了!”
可凤殃的力道哪里是他能撼动的。
就在那股灵力即将击入心脏时,一串丁铃当啷的锁链声猛地响彻耳畔。
凤殃动作一顿。
下一瞬,一个带着青草香味的人宛如蝴蝶般轻飘飘扑到他怀中,柔软的双臂环住凤殃的脖颈,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轻声在他耳畔道。
“没事啦,你已经醒了。”
刚才怎么用力都无动于衷的凤殃却像是被人抽去浑身力气,绷紧的手臂猛地一松,颓然垂下。
扶玉秋用力抱着凤殃,像是哄孩子似的拍着他的后背,轻轻哼着凤殃一直爱听的《鱼在水》。
虽然这首曲子不详,可扶玉秋实在是想不到哼什么了。
看着凤殃逐渐放松,涣散的眸子也逐渐恢复清晰,凤雪生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离开。
因方才凤殃的发狂,扶玉秋手腕上的金链已经浮现,沉沉地坠在手腕上,且整个凤凰殿密密麻麻的法阵也显形出来,如同密不透风的网将两人死死困在其中。
雪白床幔被风吹得微微飘拂。
凤殃死死将扶玉秋拥抱在怀中,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扶玉秋冰冷的长发。
他不知道有没有恢复意识,声音嘶哑,喃喃道:“你去哪里了?”
扶玉秋被他抱得几乎呼吸不过来,却还是努力忍着,故作轻松道:“我就在外面啊,你一喊我就会进来。”
“不要……”凤殃好似没有听到,呢喃着,“就在这儿,不要去我看不到的地方。”
只是平常的一句话,扶玉秋却能感觉出凤殃无尽的绝望悲伤,当即放轻声音:“好啊,我哪里都不去了。”
凤殃轻轻“嗯”了一声,却还是死死抱着他不放手。
不知过了多久,凤殃体内暴动的灵力逐渐收敛,大殿密密麻麻的法阵和扶玉秋手腕上的锁链也跟着消失,只剩下一地的枯黄叶子。
扶玉秋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凤殃这么失控的样子。
凤殃抱着怀里失而复得的人,一下又一下顺着扶玉秋的后颈往下抚,他也不敢摸实,手虚虚搭着,十足的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扶玉秋一下就心疼了。
这时,凤殃紧绷的身体突然一阵摇晃,接着一偏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随之而来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扶玉秋一惊,赶忙扶住他。
凤殃满脸苍白,呕出一口猩红的血,唇角带着一丝血痕,好似将所有生机都呕了出来,整个人看着几乎濒死。
扶玉秋被吓住了,抖着手去给他擦唇角的血。
“你、你……你疼不疼?”
凤殃已经恢复意识,他轻轻摇头,将扶玉秋的手拉下来。
“别碰,脏。”
扶玉秋心疼得一呼吸肺腑都在发疼,乍一听到这句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凤殃!”
“我的凤凰血不足以画出涅槃法阵。”凤殃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