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而冰冷。
他以燃烧神魂为代价,短暂地召唤出凤凰火。
那不要命的火焰哪怕沾染土壤也能瞬间烧过去,哪怕蛇族有通天修为,却依然抵挡不住火焰灼烧。
凤殃面无表情,眼睛眨都不眨地听着耳畔惨叫哀嚎,直到所有人都化为灰烬,就连旁边的凡蛇都未侥幸,漆黑火焰才一点点地回拢,钻回他的身体中。
燃烧神魂让凤殃险些一口血吐出,强行忍住,身体踉跄着冲向不远处的扶玉秋。
扶玉秋昏昏沉沉,脸上全是疼出来的冷汗。
好在他是绛灵幽草,能自己化解一部分毒,否则那些蛇毒刚入体便能要了他的命。
凤殃手脚都在发软,那金黄色的瞳孔已经随着火焰消失重新便会污浊的琥珀色,眼眶微微发红,挣扎着将扶玉秋单薄的身体抱在怀里。
终于,大雨倾盆而下。
凤殃脚步极快,很快就顶着雨抱着扶玉秋回了住处。
暴雨如注,顺着屋檐哗啦啦流下,汇聚成小小的河流。
凤殃浑身都是水,但怀里紧缩成小小一团的扶玉秋却半点雨滴都没沾到,只是此时的他却像是在雨水中滚了一圈,浑身冷汗几乎将薄薄的衣衫浸透。
凤殃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将他放到床上。
满脸痛苦的扶玉秋发出一声痛吟,长长的羽睫一颤,挣扎着张开眼睛,那双漂亮的眸瞳中全是疼出来的水气。
“疼……”
凤殃眉头紧皱盯着脚踝上毒蛇留下的牙印,此时正在往外渗着乌黑的血。
扶玉秋清醒了些,无意中瞥见,小腿一颤,差点直接将凤殃蹬出去。
“我的根……呜。”
“不会有事的……”
凤殃紧紧抓住他的脚踝,嘴唇发着抖,却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救他。
扶玉秋扑腾得几乎撑不住,那不知道是什么毒蛇,毒素入体后让扶玉秋疼得仿佛被凌迟,疼得一直在呜咽。
没一会扶玉秋满脸都是疼出来的泪。
凤殃的眼眸前所未有地发红,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扶玉秋痛苦不已,视线盯着那还在渗血的咬痕上,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一把扣住扶玉秋的脚踝,制住他的所有挣扎。
扶玉秋浑身都没了力气,恹恹道:“你……干什么?”
凤殃说:“别动。”
话音刚落,他的指尖猛地钻出一簇鲜红的火焰,悄无声息地从伤口处钻进去。
凤凰浑身皆是血污,只有心口处的凤凰血勉强能用。
用神魂和心头血燃烧,那火焰纯净又炽热,顺着扶玉秋被毒伤的经脉一路蔓延过去,顷刻将那些致命的毒烧了个灰飞烟灭。
扶玉秋嗓子都哑了,感觉到浑身滚烫,不知怎么隐约察觉道什么,拼命挣扎着伸出另一条腿去蹬凤殃的肩膀。
“你做了什么……”扶玉秋哽咽着说,“我、我又死不了,呜别动!”
凤凰也不管他,强行将毒烧完,火焰也彻底熄灭。
扶玉秋还在啜泣,他自有灵智起就被爱着护着长大,就算有虫子落到他叶子上也会被他兄长打跑,哪里受过这种痛楚。
凤殃凑上前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轻轻地说:“你会没事的。”
扶玉秋莫名觉得委屈,忍了半天一把扑上前抱住凤殃的脖子,放声哭道:“疼死了,我讨厌蛇……我以后再也不和它们玩了。”
凤殃偏头盯着扶玉秋修长的后颈。
若说凤殃是石头缝中的野草,那扶玉秋便是富贵人家娇养的名贵兰花见漉。
他本该一生都无忧无虑,不该知道痛苦为何物。
……却因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凤殃犹豫许久,才轻轻伸出手,拥抱住本来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他将脸埋在扶玉秋温暖的发中,怔怔地心想:“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朱雀仙尊知道他未死,必定会派更多的人前来追杀他。
凤殃不想再让扶玉秋因为自己而受那些无妄之灾。
***
因为蛇族的毒,扶玉秋难得蔫了,成天窝在床上不愿出门,有时瞧见一条麻绳也能吓得一蹦三尺高。
凤殃本想寻个机会向扶玉秋告辞,可怎么都说不出口。
扶玉秋现在出个房门都害怕冒出来蛇咬他,晚上拉着凤殃在床上陪着他,有时睡着睡着还会从噩梦中惊醒。
凤殃更不敢在这时离开。
若是没人照顾,扶玉秋不知道要怎么受罪呢。
这样一推再推,冬日到了。
闻幽谷的秋日很短,几乎一个月就结束了。
冬日第一场雪降落时,扶玉秋懒洋洋窝在床上睡觉。
他向来没心没肺,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就比之前一惊一乍杯弓蛇影的模样要好了太多。
只是绛灵幽草不爱冬日,一入冬他也和冬眠差不了多少,更何况凤殃还给他找了个温暖的石床,让他更不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