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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春光(346)

“几时了?”

“快亥时了,想必信国公府一家都歇下了,主子也回去吧,您手上的伤得换药了。”这般冻了一日,伤口非得伤上加伤,信国公倒也真是狠心,竟真让主子在这站一日。

裴烬沉思片刻,叹道:“回吧。”

方定那颗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连忙要扶着裴烬,可裴烬却推开了他,一步一步,缓慢的离开了信国公府。

东宫的马车从晌午后就停在不远处,裴烬上了马车,冻僵的身子才逐渐好转,只是离开了信国公府,那颗热腾腾的心,似乎一点点冷了下去。

站了整整一日,信国公却一点和缓的样子也没,看来想求娶莺莺,当真是艰难。

想当初他得到莺莺毫无费力,如今可不就是该他求着莺莺的时候了。

回到东宫,方定忙招呼人打来热水,让裴烬沐浴,暖暖身子。

“方定。”

“哎,主子有何吩咐,是水不够热吗?”

“孤记得上月西疆是不是进贡了一件狐白裘?”

“是有,原本想给您拿出来用,您说用不着,就搁在库里。”

狐裘易得,可狐白裘却难得,狐皮以狐腋白色茸毛最为保暖细腻,不知几何狐皮才能做成一件狐白裘,西疆这才眼巴巴的送到主子跟前,这也的确是稀罕物件,宫里拢共也找不出几件。

“你去找出来,孤一会出宫。”

方定头皮发麻,“主子,你不会还要去信国公府吧?”

这才站了一日,又去翻墙,主子当真是不要命了,身子再好,也不是这样糟蹋的。

“怎么,你有意见?”裴烬寒眸扫过他,让方定连忙低头,“属下不敢。”他倒是想有意见。

“不敢就去办。”

“是。”方定叹了口气,只得出去了,抬头望了望天,黑沉沉一片,连月光也没,主子也真不怕摔着。

方定让人将狐白裘找了出来,裴烬沐浴之后用了晚膳,换了次药,方定看着伤口更加严重了,想劝又不敢劝,也晓得劝不住,只能干着急。

*

程筠今日有些困倦,用过晚膳不久便睡下了,但忽然听得窗棂的响动,从睡梦中惊醒了,眼神清明,耳朵竖起,听见了动静。

裴烬轻手轻脚,原本想瞧她一眼,放下东西便走,谁知掀开幔帐,她竟还睁着眼,不免责怪,“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的还没睡?”

程筠皱着眉头,“太子殿下,您为何又来了?”

今日在外边站了一日,这才回去多久,又来了,殿下的身子当真是铁打的。

“来瞧瞧你,今日可还舒适?孩子不曾闹腾你吧?”裴烬舔着脸亲近她,像是寻常夫妻,宛如忘记了程筠失忆之事。

程筠撑着手想从床榻间起来,但有些吃力,裴烬忙将她扶起来靠着,又将被子拉了上去,盖到了程筠的下巴处。

“太子殿下,您这样不合适,夜入臣女闺房,被人晓得会传流言。”程筠的手在衾被下微微攥住了褥子,爹爹不是加强了护卫吗?为何还是会被他溜了进来,不晓得的还当信国公府没有守卫,出入自由呢。

“你放心,我不会让旁人晓得,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莺莺,即便你忘记了过去之事,你依旧是我的娘子,我会向信国公求娶你。”

程筠咬着唇,心口跳的有些快,她稳住嗓音道:“殿下,既然我忘了,不如殿下也放下吧,这样对你我都好,我爹爹不会让我嫁给殿下的。”

“我放不下,你就是我的娘子,信国公不是在给你招婿,我为何不可以?嫁给我做太子妃不好吗?”裴烬的手搭在衾被上,轻柔的抚了抚隆起的衾被,“莺莺,这是我与你的孩子,你想要孩子失去父亲吗?”

程筠的身子微微战栗,柔荑从衾被下伸出来,推开了裴烬的手,垂下眼睫,柔声道:“殿下自重,我已忘了过去之事,您若是越矩,我便只能喊人了。

“好,我不动了,你别喊人,我就想和你说几句话。”裴烬立马收回了手,不知多听话。

程筠心下腹诽,当初欺负的她眼含泪花如何求他也不肯放过,如今倒是听话乖巧,仿佛是庄子上那只狸奴,乖的不像样子。

“殿下有何话便说,说了便快些离开吧,莫要让旁人瞧见,我爹爹会生气的。”

裴烬这样,倒让程筠不好生气了,他何时在她跟前这样卑微过,向来都是她温柔小意,如今倒颠倒了。

“如今一场一场的雪,天气冷,我给你拿了件狐白裘,最是保暖,你穿上御寒。”裴烬从地上的木盒里取出了那件狐白裘,放到了床榻上,瞬间把床榻占了一半。

狐白裘原本是按照他的尺寸做的,但如今她有身孕,大倒是合适,就是有些长,方才已让绣娘临时裁剪了一些,裁成了合适她穿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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