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济臣想知道,若他一生带着仇恨而活,把仇恨融于骨血里。
这样的一生,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红色观音像静立在那里。
空气死寂一片,傅济臣周身一寸寸冰凉。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母亲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傅济臣的肩膀,他的肩骨带着尖锐的刺痛,他却一声不吭。
“你为什么不说话?”
母亲厉声道:“答应我!你一定要毁了陆家!”
寂静无声的空气里,傅济臣听到了他自嘲般的声音。
“我答应您。”
不知何时,日光一寸寸暗了下来,整个屋子沉在昏暗里。
傅济臣再次看向了那座红色观音像。
观音俯视着傅济臣,她的笑容依旧慈悲而怜悯。
而他站在阴影里,像是一轮高悬在空中的黑色太阳。
永无退路。
从此,傅济臣的人生里没有自我,只有仇恨。
他这一生,所有的生命力,都在那一刻耗尽了。
傅济臣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久久难以脱离。
他闭着眼睛,身子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到透明。
姜姒奇怪,傅济臣怎么了?
这时,一道娇喝落在傅济臣的耳侧。
“傅济臣,你魔怔了?”
傅济臣一震,他睁开眼。
满目的红色中,姜姒傲然地站在那里,她不耐地皱着眉。
她像是凝结了所有盎然的生机,光线一点一点变得明亮起来。
傅济臣平稳了呼吸,他声音很哑:“抱歉。”
姜姒顺着傅济臣的视线望去,桌上有一个红色的观音根雕。
她了然道:“你怕看到观音?”
傅济臣别开了眼,他没有说话。
姜姒想到书里傅济臣做的事情,最后陆家毁在了他的手里。
她的声音一下冷了下来:“如果你没做过亏心事,何必怕见到观音?”
闻言,傅济臣的脸色愈加苍白。
姜姒冷静地想,她重生以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姜锦月的气运值一点一点被她收回,到现在为止,好几个气运人物的气运值已经全部进账。
而现在,本书的男主,一个极其重要的气运人物,就站在姜姒的面前。
他的气运值起着关键作用。
书里写到的,那个陆家人最悲惨的结局,还没有到来。
姜姒不知道,是因为傅济臣改变了想法。还是说,傅济臣已经在暗自筹备,时机一到,他就会对陆家下手。
姜姒知道,她绝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她要把傅济臣的念头,死死地掐灭。
姜姒定定地看向傅济臣,她认真地开口。
“心中无恶念的人,不管遇到何事,上天都会庇佑他。”
“但如果一个人凡事只为自己谋取利益,甚至加害他人,最后他只会不得善终。”
“观音并不可怕。”姜姒一字一句道,“可怕的是人心。”
姜姒的嗓音清晰地落在空气中。
“傅济臣,你可以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
“你听懂了吗?”
傅济臣心口一跳。
他直直地看向姜姒。
他的心口像是微微撕裂了一道口子。
望不到底的黑暗里,有一束薄光照入。
记忆里,如梦魇般的观音像,一点点消散。
第一次有人告诉傅济臣,在他看不到希冀的人生里,还有另一个选择。
傅济臣低低地开口,近乎梦呓:“原来……我可以自己选择吗?”
这时,系统提示姜姒,傅济臣的气运值进账50万。
姜姒瞥了一眼。
傅济臣的手上沾了花瓣的汁液,他僵立在那里未动。
这时,店员递给傅济臣一个手帕。
他拿起手帕,机械地轻轻擦拭着他的指尖。
然而,殷红似在他指尖着了色,映在了他肌肤的纹路上。
看到这片殷红,傅济臣就想到了母亲病重的样子。
红色刺痛了傅济臣的眼睛,陈年的阴影如影随形。
他用力擦拭着指腹,力道很大,皮肤已经泛着沉郁的青白色调。
但他依旧不知疲倦地擦着。
看到这一幕,姜姒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你有洁癖?”
傅济臣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我确实有洁癖。”
姜姒鄙夷地开口:“这只是花瓣而已,很可怕吗?”
傅济臣一怔。
这时,姜姒看向一个店员,问道:“请问有免洗洗手液吗?”
店员:“有。”
姜姒重新看向傅济臣,她半抱着手臂,娇声道:“你这么讨厌红色,就用洗手液洗掉好了。”
傅济臣微微一怔。
下一秒,姜姒有些不耐道,语气又娇又横:“你现在可以走了,别站在这里妨碍我挑衣服。”
傅济臣紧抿着唇,胸膛微微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