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韫玲珑瞬间明白了夜凝的意思，她惊讶地看向他——难道学媚术的人，能用肉眼就能分清这种事儿？这也太高端了吧？

夜凝看出韫玲珑的疑惑，垂下眼，“眼神变了。”

韫玲珑失笑，“但人还未变，不是吗？我依旧是我，韫玲珑。”

夜凝苦笑，“但愿如此。”

韫玲珑见叙旧差不多，便直接拐入正题，“听说谭贵妃最近突得圣宠，而且整个人的气质突变，是不是因为你？”

夜凝没马上回话，妖艳的面颊一片冰冷，垂眸许久，才缓缓抬起眼，“是我，怎么？”

“我们之间有误会，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你说。”

“迟修和锦岚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运作你的事，想帮你恢复身份。”

“所以呢？”夜凝淡淡打断，“我应该对他们感恩戴德？”

韫玲珑噎住，“并非要求你感恩戴德，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而非敌人。”

夜凝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上次御花园见面，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我帮谭贵妃后才来告诉我，你们暗中帮我？这个暗中可真是精妙，既帮了、又无人知道。”

韫玲珑尴尬，“抱歉，上次真的是一件误会……”

还没等韫玲珑说完，夜凝便打断道，“我不信误会，也不信承诺，皇帝一言九鼎有什么用？说食言还是会食言，与放屁无异。父亲有什么用？见我有利用价值时，来认亲，利用结束便弃之如敝屣。所以你若是想用什么暗中帮我来说服我，就大可不必，我不信、也不屑。”

“呃……”韫玲珑。

此时此刻，韫玲珑哑口无言，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是啊，如果上一次在御花园见到夜凝，没马上逃离，也许事情不会如此发展。

“上次我急着离开，是有原因……”韫玲珑诚恳道，“因为我化名赵玲玲，我怕因为被你拆穿……”

“被我拆穿？”夜凝打断，“当时不信任我，现在就信任我了？当时觉得我会拆穿你，现在觉得我不会拆穿了？说白了，不就是看我有利用价值才来找我？韫玲珑，你与苍翰翮有什么区别？”

苍翰翮，是燕国皇帝的名讳。

“呃……”韫玲珑无奈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她最不会处理这种麻烦事了，所以尽量有话说全、有事办明，但没想到还是出了这种误会。

“算了，既然你不信我们原本对你有善意，那是否考虑开条？”韫玲珑面色认真起来，“谭贵妃答应了你什么，我们愿付双倍。”

当夜凝看见女子冰冷的面容时，一颗心好像被人狠狠捏紧般的疼痛。

从记事开始，他便在狐族备受欺凌，后来母亲自尽，他又被父亲找回，说只要为国效力，便恢复他皇子的身份。

他对皇不皇子不感兴趣，只想要家人和复仇。

他同意了交易，远赴宛国，九死一生地与昏君周旋。

在那一期间，见多了人情冷暖。

即便他成为宠姬，但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

那一次宫中宴席。

宛国人将燕国太子抓去送给昏君，她挺身而出将燕国太子救下，他疑惑地看去，却见她变了。

不能说变了，可以说换了个人。

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

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不是从前的公主。

只要不影响他的任务，公主想变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

但……两人对视时，无论他用怎样下贱的眼神，公主眼中都没有鄙夷和轻蔑，有的只是好奇、疑惑和惶恐。

没错，当时的她，外表镇定，但内心惶恐。

他收回了视线，窝在肥胖的昏君怀中，满心狐疑，更暗暗决定找机会再会会这个公主。

公主是否变，他不关心，他就是要搞懂……公主的眼神。

夜凝收回回忆，看向面前的女子。

从前在宛国皇宫，女子不因为他是男宠而鄙夷他，如今不因为他是皇子而高看他，从始至终，她都把他当一个平等人来看待。

“双倍？”夜凝淡淡道，“还记得，我的愿望吗？”

“你的愿望？”韫玲珑一愣，随后开始搜索记忆，“难道……你希望我对你好？这个你放心，我本来也想好好对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做我的弟弟。”

“弟弟？”夜凝勾唇一笑，“你记错了，我的愿望，是希望你对我一个人好。”

“呃……”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韫玲珑垂眸许久，随后抬眼正色回答，“抱歉，这个我做不到。哪怕我和苍迟修在一起，我也不会把自己的全部绑在他的身上，我有自己的生活和交际圈。”

夜凝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各凭本事吧。”